五名内侍先后抬进来两张檀木方桌。一张上摆有多种笔墨纸砚,可供选择。另一张则用来作画。
按照她平时的习惯,林婉蓉选了适合山水写意的六尺生宣纸,一方油润细腻的端砚,和几支她最擅长的中小羊毫笔。
将生宣纸铺平,再用镇尺将四角压住。一切就绪后,林婉蓉从容优雅,立在那泼墨运笔。
女子如一株淡然绽放的菊花,不骄不躁。不疾不徐间,已是万众焦点。
萧凌探长着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靖王觑了他一眼,淡淡道“佛曰,等待是一种修行。”
萧凌诧异,回看向身旁这位病娇王爷。面色苍白,却如老僧入定一般超然,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间每过去一秒,众人对画作的好奇度就增加一分。期待值越垒越高。
林婉蓉端的是名门闺秀,宠辱不惊,完全不被四周的窃窃私语声所影响。
一炷香后,在几百只眼睛的注视下,她将手中的羊毫笔轻轻放好,并示意内侍将画举起来。这才绕过桌案,微微福身。
“时间仓促,臣女画技拙劣,让陛下及诸位见笑了。”
展示于众人眼前的是一幅幽谷溪泉水墨画。
台下,一位年迈儒雅的官员起身,摸着美髯率先开口。
“淡墨下的远山绰绰如黛,云雾缭绕。浓墨下的山石浑厚苍劲。嗯,有笔有墨,笔墨结合。结构与质感均属上乘佳作也。”
“臣也以为,若非亲眼目睹,实难相信此画会是出自一名十六岁女子之手。意境悠远,空灵大气,更难得的是能做到画中有诗。正对应了那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啊。”
龙椅里的宋楚啸也朗声道“难得两位爱卿都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朕也认为,林家嫡女着实配得上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林国公养了个好女儿啊。”
“陛下谬赞了。臣实在愧不敢当。”
林国公浑厚的嗓音传来,听得林娅熙不自觉将头埋得更低,尽量借宋楚煊挡住自己。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占用着人家另一个女儿的身体。若是当场被亲生父亲拆穿,她要如何圆之前的谎话?
往大了讲,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不过,若是再死上一回,老天爷会不会可怜她,让她穿越回去啊?或许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其实是大梦一场,倒也不错。
“别怕。”
宋楚煊的声音清晰有力,果然令林娅熙狂跳不止的心安定了些。其他人似乎没听见,该是用了内力,传音入密给她。
皇帝转向这边。“晋王也说说看。”
男人不走心地道“回陛下,画得不错。臣要讲的都被前几位说过了,故不再赘述。”
林婉蓉袖中的手指用力捏得发白。为何晋王总是这般疏离冷漠,让她无法靠近?而她企及不了的人,凭什么那个林娅熙就可以?
两人的亲密不单纯,更远远超出了贴身侍女的本分!
皇帝只好又打圆场。“晋王向来惜字如金。他今日能说林小姐画得不错,已属难得了。”
人前的林婉蓉淡如菊。
“承蒙陛下和晋王殿下夸赞,臣女倍感幸运。”
皇后笑道“陛下,臣妾虽不是懂画之人,但看了林氏女的画也觉妙笔生辉。之前的几位小姐都得了赏。臣妾这次就偏心一回,要为林氏女再多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