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翻译到。
也就是火者陶青云,还有巡缉司、备倭司、提调司,三司大佬一起到达。
“这是什么情况啊。”巡捕司正使洪九祥,看到罗狄斯的尸体心头跳跳,“好端端的为什么杀人呢。”
洪九祥五十岁左右,体型微胖,约一米七高,留着一撮山羊服,身着纯色汉服,看上去像官,说话却像和事佬。
张新上前一步,朝洪九祥拱拱手。
“这位大人,在下锦衣卫总旗张新,半个时辰前得到情报,有夷人密谋推翻我大明朝,身为锦衣卫,以保卫陛下安危为天职,按线索找到这里,遇到激烈反抗,故将其击毙。”
“....”
洪九祥懵,这件事情好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反应过来,认为不可能。
又道:“仅凭一条没有得到证实的情报,你就胡乱杀人,巡缉司虽不与锦衣卫统属,但我一定会向按察使司弹核你乱用职权!”
都指挥司(锦衣卫拎刀片)、布政使司(管理+财政)、按察使司(司法),是省级三大衙门,各司其职,又相互制衡。
濠镜澳的三个衙门,备倭司(武力)、提调司(管理)、巡缉司(司法),与三大衙门职能相似,各司其职,又相互制衡。
明朝很喜欢玩三权分立的把戏,说不定后世的漂亮国,就是跟明朝学的。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张新问。
“大人不敢当,在下巡缉司洪九祥。”嘴里自称在下,却一副高傲模样。
“洪大人,”张新提醒,“这不是收点钱的小事,而是谋逆,希望你没有牵进其中。”
“....”
洪九祥心肝一颤,差点忘记,锦衣卫最擅长什么?
栽赃陷害!
刑讯逼供!
何况自己并不干净,夷人的银子没少收,夷人送的女人没少睡,这要是真出事,三、四、五族跑不掉。
念及与此,洪九祥脑袋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
张新的话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费尔南多,火者陶青云为他同声翻译。
“这是污蔑!”费尔南多抗议道,“我们只求安安稳稳做生意,从未谋求推翻大明皇帝,杀死罗狄斯是你的个人打击报复行为!”
说到这里费尔南多环视一圈,“大家都知道,张新之前刚刚和罗狄斯打过比赛,不甘心,才有此报复。”
张新笑笑,“那场比赛是我赢,要说不甘心,也是你们不甘心吧?”
“都闭嘴!”
王纯悟一声尖喝,所有人安静。
虽然备倭司、提调司、巡缉司,三司正使和王纯悟一样都是正五品,但人家是‘天使’。
自然喉咙最响。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王纯悟环视众人,“李将军,你的人上岸参于维护治安。”
李将军,全名李存水,是备倭司正使,手下五百人,加二十艘大小海船。
其职能主要是防止倭寇袭击濠镜澳近海船只,打走海上走私等等,并不参于维持治安工作。
和锦衣卫不同,李存水是正统明朝军人,他的上司是‘前军——都督府’。
前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共五处都督府,类似军区划分。
广州府处在‘前军都督府’的职能范围内。
“是。”李存水抱拳答应。
没想到费尔南多再次跳出来反对,“这不符合规则,濠镜澳不需要更多大明朝武装力量进入。”
张新手底下悄悄一个手势。
王小林心有灵犀,站在王纯悟身边轻声提醒道,“干爹,这个首领好像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王纯悟也意识到这点,但是当他看到院外,一群夷人手持枪炮时,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好在宫里更凶险的事情他也经历过。
定了定神,王纯悟又道,“备倭司抽五十人参于巡逻,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咱家自会查清楚,不会放过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都散了吧。”
五十人跟五百人差距很大,王纯悟看似高拿,其实已经轻放。
几抹锋历目光从张新身上移开,小院里重新变的安静。
“给公公添麻烦。”张新再次朝王纯悟抱拳。
不知道王纯悟心里想什么,阴测测笑道,“不打紧,毕竟你也是为大明朝考虑。”
打量王纯悟笑迷迷脸颊和眼睛,张新怎么感觉‘小鞋’正在朝自己走过来呢?
心里这样想,张新谦虚道,“不敢,这是在下的责任,陛下万岁、大明千伙万代。”
返回舶泊司衙门,刚到门口,王纯悟停下步子,对跟在身后的王小林吩咐道,“你去找两个夷语翻译过来。”
“是。”
王小林麻溜地小跑离开。
1553年,一队葡夷商船借口在海上遇到风浪,请求到濠镜澳晾晒,官员接受贿银500两纹银,允之。
葡夷得以上岸,自此入住、盘踞至今,一晃已经64年过去,如此长时间,自然有一些明朝人学习葡语。
王小林很快找来两个翻译,一个留在院子里,一个送到王纯悟跟前。
宫里长大的孩子天生谨慎,王纯悟一次找来两人,主要是担心被骗。
“你会葡语?”王纯悟问站在跟前皮肤黝黑发紫的青年翻译。
青年朝太监抱抱拳,“回禀大人,小人十三岁出海,至今已经和葡夷打交道十年之久,十分熟悉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念给我听。”王纯悟将信纸递给翻译。
“是。”
皮肤发紫的青年恭敬应是,接过信纸并展开。
青年本以为只是一项普通翻译工作,定眼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不识得上面夷语,请大人另请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