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言这样的,时候一到,大概也只有凌迟才能够解心头之恨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还请陛下现在就下令。”
夏言一如既往的做着膈应人的事,嘉靖却没有动怒,只是嗤笑了一声,懒散的挥了挥手,吩咐道:“来人,拖下去,打八十大板,留一口气就行了。”
夏言还是有心腹的,众臣也不能看到堂堂首辅就这样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挨板子。
否则今日首辅能挨,明日自己就不能挨了?
岂能如此!
当即好几人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暴君行径,规劝皇帝要守仁君之道,嘉靖等他们吵完了,再次挥手,说道:“把他们也拖下去,同样八十大板,不用刻意留活口。”
一时间,钦天监内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名为恐怖的情绪,在官员们心头开始酝酿,而嘉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走上了大殿内的龙椅上,俯瞰的浑天仪、地动仪、水运仪象台这些,仿佛山川星河都在眼内。
他淡淡的说道:“朕当皇帝,总比秦始皇当皇帝,要仁慈些,对吧?”
言语如锋锥。
一时间无数文臣猛然一抖,接着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全部跪倒在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嘉靖只觉得无趣。
这群文官都是贱骨头,你让他们为大明效忠卖力,他们不肯,可当你告诉他们,你们不努力,就得给秦始皇做事的时候,他们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可真正心怀天下,心里面想着百姓的,有几个呢?
越是在这朝堂上纵横捭阖,就越是觉得无趣了。
简直俗不可耐。
“都走吧,散了,让朕静一静。”挥退百官,独留钱衡,钱衡如今不光是京师大学的校长,更有太师头衔。
实际上也做着帝师的事情。
“钱先生,安平看到的那两条龙,你应该也看到了吧?”嘉靖很明白,事到如今,真正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钱衡点头,答道:“虽然先祖已经料到白蛇的可怕,建雷峰塔以佛顶骨舍利镇压,但如今看来……”
钱衡还要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报——”
接着大太监黄锦没有等嘉靖答复,就走了进来,快步走到嘉靖身边耳语了几句,嘉靖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有变色。
等黄锦下去后,他才平静的说道:“法海死了,雷峰塔被烧了,倒了。”
“这……”
钱衡先是吃惊,随后说道:“不应该啊,雷峰塔只能因自然而倒,人为的去破坏,是不可能救出白蛇的。”
“他们这么做……”
说着钱衡就停住了,他想到了那条白龙,想到了钜子的时空说,假如五百年前的白龙真的降临了,也就无所谓因果了,直接推倒雷峰塔,白蛇自可脱身。
嘉靖却不在意这些,而是说道:“事到如今,白蛇的真身是什么,我们也清楚了。”
“可问题在于……”
“无论是大小周期,工业作为文明外算的体现,是我们绕不过去的坎,自秦以来,技术积累已经到如今的地步,工业越是发展,需要的资本越是集中。”
“我们要如何解决这个‘损不足而奉有余’的人道进程?”
“还是说我们必须停下来,先完成长生革命,再去发展工业?可现在的局面是,我们不做,对手就要做,这是一场停不下来的军备竞赛。”
“哪怕在大暑之世,可以用神仙手段压制一时。”
“时代过去,又该怎么办呢?”
钱衡明白嘉靖的棘手,因为白蛇的本质,他们越是发展工业,而且攀比式的发展,必然就要落入“注定”的轨道上,而白蛇将会越发强大。
可若是控制着的,慢慢发展,就会跟不上敌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