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岱自当应允。边上姜武见了,朝着少主挤眉弄眼,直到脑袋狠狠挨了一下暴栗子,这才哭丧着脸作罢。
时已近午,众人赶了了半日路,腹中不免饥乏,恰好见了路旁有个茶棚,遂停车进棚,准备在此歇歇脚,顺道用些茶点。
掌柜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虽上了些年岁,精神仍是矍铄,笑着将诸人引入棚内。
棚中不过五七张桌子,已有一壮一瘦两个汉子占一张桌子,正在饮用饭食。马岱见状,自己与姜维一家坐了一桌,又命令手下将就挤一挤,也自够用。
见众人都安坐妥当,马岱道:“老丈,每桌切三五斤牛肉,依样上些绿豆汤水,给弟兄们润润喉咙。”
那掌柜笑道:“这位将军是外地来的吧。老汉这里绿豆汤是不缺的,牛肉却须没有,朝廷有令,益州是禁宰耕牛的。”
马岱一拍脑袋,讪讪道:“在阳平关呆久了,整日吃得牛羊肉,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那有什么都送上来罢,不会短了饭钱。”
那掌柜赔笑道:“将军来的正巧,小店有昨日新猎来的鹿肉,今日刚刚烹制完成,待老汉为各位端来。”
那掌柜上了年纪,手脚并不利索。在灶前摆弄了好一会儿,才将肉食饮品端上。
待做完这些,掌柜拿抹布擦了擦手,取出一个陶罐,置于灶台上,道:“农忙时分,老汉家儿子、媳妇此时尚在田里劳作,老汉需早些送些吃食过去。诸位请自便吧,如汤水不够,去锅里舀用就是,无须客气。唔,诸位的饭钱总计是五百钱,诸位若用罢,将铜钱扔在这个罐子里即可。请恕老汉怠慢了。”说完,提起一个篮子,转身就要出门。
姜文奇道:“这位老丈,就这么走了,不怕我等吃白食吗?”
掌柜闻言,回身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见你身边几位,都是将军打扮,相想必都是汉中王麾下健儿。今汉中王在位,治军严笃,不许兵将士卒乞赖百姓财物,老汉放心着呢。”
马岱已将一碗绿豆汤入肚,点头道:“不错,去年汉中大战时,因后方粮草未至,主公麾下亲军白眊军中几名老兵擅取了百姓一头羊。失主将此事告至主公跟前。当时战事吃紧,众将皆来求情,主公却坚持将那几名老兵军法从事,并亲至失主家赔钱道歉,白眊军主陈到也因此吃了挂落,连降了三级,听说眼下正在虎步军中当差。当时,某家正随兄长在主公帐下行走,故而知之甚详。”
掌柜施礼道:“原是汉中王亲信大将,失敬失敬。老汉这家茶棚,正位于南北要道之上,往来兵将甚多,从来不曾短了老汉一文钱,多承其福,家中小儿子这才能娶妻生子。”
他顿了顿,又笑道:“何况棚中茶点本就不值几个钱,若有哪位将军手头紧,只管吃用便是,也算老汉对汉中王他老人家尽一点心意。各位慢用,老汉去了。”
马钧待掌柜离开后,叹道:“自古贼…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汉…汉中王治兵如此,无怪百姓归心。”众人也各自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