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楼下,掌柜倒是与我说了许多,还问及你的伤势,我不过说得夸张了几句,掌柜立马就吩咐厨子做了这么一盘的好菜。”他指了指盘中的炒鸡丁和雪莲子燕窝,这些菜在如今鹿谷镇看来已是很难得到的食材了。
司无眷缓缓坐下,她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看着一盘的好菜哪里忍得住,忙喝了几口燕窝,她好奇:“你夸张的说了什么?”
只愿不像那个男人说的那般夸张就好。
“我说,你的伤伤及内腑,需要上好的饭菜调理调理身体。”停顿一阵,他又道:“鹿谷镇民也是好客,都说晚间要举办宴席好好答谢我们,也当为庆贺玃如被除,届时会准备一些好的帮你补补,阿眷,可愿去?”
本来才调理好的心态,在他一声阿眷下又跳了起来,她殷红着脸吞下一口燕窝,道:“去,总不能辜负了镇民一片好意不是?”
有好吃的,她自然要去,天下美食怎可辜负。
“那个男人还在说一些事。”
司无眷顿住。
“关于我们的事。”
噗——一口花生仔自嘴里蹦出,司无眷羞红了脸去看他,见北玄静静地模样又有一丝肃然,两人久不应话,北玄突地嗤笑,他看她:“他说,我们几个回合就将玃如斩灭,我英姿飒爽,你巾帼不让须眉。”
说的,是这个?
司无眷轻咳两声,重新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她尴尬道:“斩灭玃如是你的功劳,我也没做什么,倒被他们说得神乎其神。”
“可并非全是我的功劳,你可知,那只玃如将自己的修为分散在了那五只小妖体内,若非你拦着他们,我也不能轻松将他杀了。”他淡淡道。
“是这样吗?”北玄点头,听他这么说,司无眷心里有了几分安慰,她还以为自己一直在拖他后退,还以为自己竟弱到连小妖都难以对付了,原来,她对付的那五只妖,竟是那只玃如分散的一部分。
咧嘴笑开,司无眷又闷了一口燕窝,直到将饭菜全部吃完,她喜:“那我们明日就能回曙真派了,到时将药带回去,治了他们伤,我就能回陌阳去见师傅了!”
“嗯。”
“我想再去九琼谷一趟,看看银黍和宛休。”司无眷站起身,道。
“我和你去。”
司无眷没有拒绝,毕竟有北玄去有些时候也方便,像那个冰谷,她是绝对下不去的。
说是去九琼谷,他们才说罢便起身离开,因为客栈一层挤满了人,他们便选了二层尾端的望台跳下去离开了。
一路快速出了鹿谷镇,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司无眷便由着北玄抱着飞向了九琼冰谷,接着上次的经验,两人没有过多寻找便找到了银黍与那副冰棺。
见到两人,司无眷满心震惊,那银黍好似入魔之态,只见他曲着身体趴在冰棺之上,一手扶着冰棺,一手做着抚摸的姿态摸着冰棺宛休脸部上方的位置,他一袭灰黑色华服,脖颈和腰间挂上了许多看似昂贵的珠链,他长发散乱,一双瞳孔忽明忽暗,他嘴角上扬,做着笑姿,目光对着宛休的脸始终不移。
此景甚是诡异,冰寒的冷气不断上升,唯一的光泽照到他们身上,银黍满身暗红的斑点,许是鲜血干涸后留下的痕迹,他没有双腿,拖着身子摊趴着,终是听到了点动静,他缓缓抬头,一张脸在见到来人后变得狠厉,可过了半响,又有几丝恐惧涌上他的脸。
“哼……你们来,是要杀了我?”他冷笑,抱着冰棺的手紧了紧,他目光突地坚定,道:“要杀便杀,离宛休远点,不要吓着她了!”
司无眷二人沉默,她们对望,双双上前,眼见着银黍身体在颤抖,完全没了昔日初见时的狂妄姿态,他如今,除了可悲,便是可怜,“你,还轮不到我们来处置。”
听到司无眷没有杀自己的意思,银黍松了一口气,睁得硕大的双眼紧紧闭了闭,他又笑开,笑得凄惨,沙哑的声音难听至极,“没想到,我苦苦寻求救活小宛休的方法,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哈哈哈……小宛休没救成,哈哈哈……宛休,是哥哥的错,哥哥没用,哥哥救不了你,宛休……”
“你当初,究竟是入了魔,还是偏执太甚?”司无眷呢喃,看此刻的银黍,她完全想不到是仙子花岳口中的那个男人。
银黍一怔,随即又认命般闭上眼睛,他道:“本君修炼千年终成了神仙,不过才在天界生活了区区一百年,本君就从天界来到凡间,与她独独生活在了一起,是她先答应救治宛休,明明是她先答应的,可三千多年来,她什么也没做,一株琼莲都不曾为宛休服下,她骗了我,将我骗在九琼谷整整三千多年!”
说到最后,银黍咬牙切齿,他目光凶狠,一心只认为仙子花岳骗了他,司无眷皱着眉头,他说花岳不愿救治宛休,这其中应是有什么原因的,他们之间还是需要一个解释,叹了一口气,司无眷回头,看身后北玄静静看着,她踟蹰半响,又对银黍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对吧?”
不知司无眷为何这么说,银黍迟钝,可还是说道:“不,是在上面,我不许任何人进入冰谷,这里不许任何人来!”
司无眷目光骤大,这个银黍,他果然不记得第一次打伤她的事了,是因为什么失忆了,还是那时的记忆被什么人抹除了,她失落,现在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嗯……”她垂眸,“明日,你要跟我们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