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有些酸,江云锦还是表现得十分热情:“琴姐,您这手饭菜,是真的香,她平时工作也忙,中泽也是经常出差,我们也是一天不知道忙些什么,有您照顾她,我们最是放心不过了。”
余国琴其实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江云锦,她对这个远房表妹的情绪十分复杂,等终于吃完饭,把小两口支走了,余国琴才端正了神色:“云锦,我本来是真不该来,但是有些事,总要面对,我现在也这把年纪了,为什么不愿意来,主要是觉得心里有愧,对你,对表姨,更是对小北,孩子跟着我那些年,真没少遭罪,我是个没用的……”
说到这里,余国琴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满脑子都是从前路北岑跟着她,被家暴的画面,随之而来就是泪流满面。
江云锦情绪其实也非常复杂,她同情这个表姐的遭遇,却也恨她让自己女儿遭了那么多罪,更痛恨年轻时候的自己和路旭升,还有瞒着自己把女儿送人的母亲,可是反过来想,谁又不是情有可原,最可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最无奈的那个人也做了古,最无辜的那个人已经长大了。
女儿长大了,很健康地长大了,不管多少年过去,她内心最依赖的,始终是那个从小把她带大的养母,足以证明,无论表姐从前有多么软弱,但是她是真心真意,全心全意把女儿养大了,作为一个错在源头上的母亲,与其说在怪罪自己的表姐,不如说是不愿意面对曾经最不堪的自己。
江云锦一言不发,看着余国琴泪流满面,自己也跟着热泪盈眶。
姐妹俩相顾无言,痛哭了一场,反而把多少年的心结一起解开了。
“表姐,我不怨你,我也不怨我母亲,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小北爸爸说让我要往前看,就算小北在我们俩跟前长大,也不一定有你带得这么好!” 江云锦又抽了张纸巾,递到余国琴手上,“你也是妈我也是妈,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养了小北一场,她必须给你养老送终,你在这里,就是多一个人疼她,我和她爸爸只有高兴,否则的话,别说小北,就是我们夫妻,也是一辈子良心难安。”
余国琴双眼通红,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通达:“都是过去的事了,孩子也长大了,今天咱们姐妹俩把话都说开了,心里的苦也都吐出来了,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好,再也不提,琴姐,咱们就看着孩子们好就行!”江云锦欣然点头,她何尝不是一样,这份苦,只有在眼前这个人面前,才能倒得彻底而痛快。
余国琴脸上浮现一抹笑色:“那咱们说说眼下的事情,两个孩子今天领证了,”
见江云锦一脸愕然,余国琴想起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都绝口不提已经领证的事情,便摇了摇头:“果然,你和她爸爸,是谁不同意吗?”
江云锦愕然过后,反而笑了出来:“阿泽出了什么招,把你给请来了?这小子还知道走个迂回路线,不过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省得小北她爸爸患得患失,今天担心这个,明天担心那个,反正就是心里不得劲。”
“昨晚他们家请我吃了饭,我觉着一家子都挺好的啊,尤其是阿泽爷爷奶奶,可是喜欢小北了,小北爸爸还担心什么?”
“哎,那也是陈年旧账,反正就是担心小北嫁过去被欺负……”
江云锦把路旭升跟蒋家两姐妹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余国琴眉毛挑得老高,江云锦又连忙安慰她:“我倒觉得没什么,一来咱们路家也不是从前了,跟蒋家的关系自然也不一样了,二来中泽这孩子我挺满意,不仅建立了新的合作关系,还带着老两口定居国内了,就在咱眼皮子底下,咱们什么都不怕。”
余国琴也听不明白那些合作什么的,但是江云锦这些话,让她觉得很有底气,便干脆道:“难怪中泽那么着急,那反正证也领了,干脆早点把婚事办了,别真闹得怀了娃娃再办婚礼,可就不好看了。”
说完这句,余国琴往前凑了凑:“不瞒你说,我先前还担心小北这孩子,心里有阴影,对结婚这事儿不上心,今天我看这小两口甜甜蜜蜜地领了证,可算是放了心,蒋家那孩子还是用了心。”
江云锦还没有余国琴想得这么细致,但是反过来一想,还真是有点这么个意思,当即就表态:“她爸爸那里,我去说吧,舍得舍不得的,又不是嫁了人就不是自己孩子了。”
“不过就是这仓促得很,我听说你们城里办婚宴还要排队,也不知道赶得上赶不上,人家那两口子也不能总在国内待着吧……”
江云锦失笑出声:“琴姐,你也是操心的命,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事儿都不用我们操心就能给办了,小北现在也有自己的朋友和社交圈子了,说不定这一两天,你就能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