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的酒越喝越多,酒话也多了起来。
张大爷趴在池塘的边上,知道一定有景,等着瞧吧。天色越发的阴黑,一会儿工夫。蛤蟆塘里的水哗啦哗啦地响动,一股大浪从池塘底部翻了上来。
朦朦胧胧中,张大爷眼睛一花,好似一个壮汉站在浪尖上,窥视着整个蛤蟆塘,紧接着一个黑不拉几、傻不棱登的麻脸汉子,亮着两盏灯笼一样的红眼睛,啪嗒啪嗒地长在水皮上一样行走。
麻脸汉子的下半身,连着整个蛤蟆塘里的池水,像是天生就长在池塘里一样,身体一晃就能带起许多波浪。
他围着浪尖上的大汉不停地旋转着,面对着那大汉,他的两个红红的眼睛像凸出的闪电一样照着,时不时地挥舞着双臂去攻击面前的大汉。
麻脸汉子的动作不快,却充满了爆炸力,似乎整个蛤蟆塘里的水浪都跟着他走似的。
那大汉,不停地摇晃着扁平的脑袋,对着麻脸大汉就是一口涂抹,好像一个飞弹一样,一下子就击中了麻脸大汉的脑袋。
麻脸大汉的红眼睛鼓的更厉害,鼓起的腮帮子,一阵悦耳的呱鸣声,像个响雷一样,把遮盖在蛤蟆塘上的一层雾气都荡开了。
池塘里有一股骚动,突然那大汉双臂移动,猛地卷起一层浪花,往麻脸大汉覆盖而去,天地变得一片黑暗,星光和月光都被遮去。
咔嚓一声,似乎有脖子折断的声响,此时的张大爷,内心激荡,迷迷糊糊中,摸着身边的铁弹弓,握在手里,两眼紧紧盯着蛤蟆塘的中心。
忽然,响声更脆,有一种骨碎的感觉,黑影覆盖着塘面,张大爷,摸着身上的石头子,扣在铁弹弓上,俯着身子,对着覆盖过来的阴影就是一石弓。
只听得整塘的水味更浓烈,一股子腥味,张大爷能听见石头子落在水里的声音,仿佛一个声音响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池塘的水炸锅一样,水里面漆黑一片,天地万物似乎都被倒扣在黑漆漆的锅里一样。
紧接着狂风大作,风似乎泛着血腥味,里面裹着冰冷的池塘水,扑上岸边,散落在四周,张大爷浑身淋个水透。
水扑到池塘边的槐树上,猫头鹰一声惨叫,飞向黑暗中,张池塘边上趴着的大爷被风头卷走了,他死死地抱住槐树的树干,才没有被回浪卷进蛤蟆塘里。
水和风闹腾了半袋烟功夫,张大爷浑身是水,又臭又腥,冻的直打哆嗦,身边的竹笼也刮得没了影子。
唯一系在腰后的钓鱼杠和钩子还在,此时星光和朦胧的月色才显露出来。瓦云一片把天压得很低,槐树上的黑絮像一层绒毛,附着在黑魆魆的树枝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张大爷的手指僵硬得几乎解不开,他好不容易才从槐树上脱离出来,浑身仍然打着冷战。心里冰凉冰冷的,从里往外颤。
张大爷摸出小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才缓过劲来,他走到蛤蟆塘边,把身上的手电筒拧开,往蛤蟆塘里一照。
“妈呀!”
张大爷吓得差点把手电筒给扔了,只见乌黑的池塘水,血腥味扑鼻,水面上漂浮着乌漆麻黑的蛤蟆尸体,有的翻着白肚皮,有的没有头。
其中一只大蛤蟆,眼睛脱落,像个灯泡漂浮在水面上,被手电筒一照,红光刺眼,仿佛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