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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知道我们以前江南律师事务所主任孙国维吗?”

“听说过,不是坐牢去了吗?”

“快出来了,前两天在律师协会的内部通告上看到的,要求广大律师要引以为戒,不能重蹈覆辙。”

黄绯的案子,张玉良和陈向东研究了案卷材料,认为案件的最关键证据是马达与黄绯的死亡时间因为死亡时间决定继承的顺序。据马丽提供的证据:第一辆救护车于09:42分到达现场,经简单处置后发现黄绯更加危重,黄绯已经七窍流血、昏迷不醒,10:18分到达市一医院时,医生经检查发现黄绯瞳孔放大、没有呼吸与脉搏,随即宣告黄绯死亡。

第二辆救护车于09:45分到达现场,拉起马达就奔向市二医院,但司机不熟悉道路,并且于10:10分时因为车速过快和前面一辆大货车发生追尾,司机受了重伤,随行医生受了轻伤,马达被甩下救护担架,第三辆救护车赶到现场并于10:50将这车命途多舛的受难者送到市二医院,随即医生宣告马达死亡。

张玉良想:黄天南的代理律师肯定也在死亡时间上费尽心机——事实证明他这样推测是完全正确的,黄天南的代理律师是孙国维的助理,张玉良要再次与老东家在法庭上一见高下了。10:18分黄绯的死亡时间可能会被突破,突破的形式当然是也只能是对黄绯进行了抢救——只有抢救才能证明黄绯当时并没有死。当然,马达的死亡时间也要尽可能拖后——但要有证据证明。

“律师的工作不是还原事实真相(事实真相没有人会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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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发现法律真相。”这是孙国维的名言,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因为孙国维一度毫无节制使用他人名言,甚至不加修改。

张玉良和陈向东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市一医院事发当天所有值班医生的值班记录,手术台次,手术时间都调查清楚。另外,让马丽把马达当天的遗物整理一下,看看对推迟死亡时间有无帮助。

颇费周折,陈向东弄到了市一医院的医生值班记录。

马丽在整理马达遗物时发现他父亲摔坏的手机,拿到手机维修店去维修时发现当天10:48分时马达试图解锁手机因输错密码而没有成功。这样看来,10:48分时马达至少还活着。

开庭那天来了不少记者,法官也略显紧张。

不出意料,原告申请证人出庭作证。证人是市一医院的当值医生王医生。

原告询问证人结束了,结论当然对张玉良他们不利,因为至少11:00仍在抢救中。

审判长允许被告对证人发问。

张玉良:抢救黄绯从何时间开始?

王医生:10:20多吧。

张玉良: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抢救现场?

王医生(有点紧张):摇摇头。

张玉良:你离开过现场?

王医生:事情太多,记不清了。

张玉良: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天10:30分你有一台肝脏切除手术,在10:00你就应该为手术作准备,而不可能出现在抢救现场,对不对?

王医生:……

张玉良:提请法庭注意,证人作了虚假陈述,黄绯于当天10:18分送到医院便已经死亡,而马达于当天10:48分时还在试图解锁手机,但很可惜,他输错了密码,所以,黄绯先于马达死亡。马达与黄天南是黄绯的两个法定继承人,黄绯在绿如蓝集团的股份每人继承一半,而马达的所有财产包括他继承黄绯的财产和他在绿如蓝集团的股份由他的唯一法定继承人马丽继承。

法院的判决书也支持了张玉良与陈向东的代理意见,这样张玉良和陈向东也拿到了超额完成的律师代理费。

四川绵阳仙侠谷,这是探险者的天堂,远离尘世的喧嚣,直通川北原始森林,气候变幻无常,野生动植物令人神往。蜀地高渺的秋露出少有的蓝,赵玉颜透过无顶帐篷可以看到这些纯净而透亮的蓝,风从草甸子里吹过来,带着水的腥味还有秋花的香气,但是,她都无心欣赏这些。她在等待,等待救援,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两天前就已经骨折的右腿一直隐隐作痛,而不远处另一个帐篷里不时传出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声,他是在两天前摔断了腰椎。

十天前,赵玉颜在网上与号称资深驴友的两男两女相遇,约好一起探险仙侠谷。这趟探险之旅一开始便险象环生,第一天,一位下山取水的女驴友失踪,为了找她,他们不得不走别处一条异常凶险的小路,而两天前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又伤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摔断了右腿,一个摔断了腰椎。仙侠谷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就是有,他们的手机也没有电了。必须寻找救援,那还能走路的一男一女于是下山寻找救援去了,独余她与那个痛苦呻吟的男人。

在那个男人的呻吟间隙,赵玉颜做了很多的梦,几乎一闭上眼睛,便会有梦映出来。在梦中,她是在等待,时间也大约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有时她会忘记她在等待什么,所以,有时即便是她等待的已经到来,她也不会察觉,还在那里引颈张望,有时,她又发现她所等待的已然到来,但细察之下,却也不全然是,她就是这样在细碎的精微处消耗着时光,直到忘记最初的等待,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

紫荆花刚刚落去残红时(张玉良有次打趣地说,紫荆花是开自骨头里,嶙峋枝干上生出的嫣然的春意,她对这一说法倒是赞同的),含笑已经初初绽放(有次带张楚月在蓬莱阁散步,张楚月并不认识含笑,却说阿姨这花有一种糖果的味道),张玉良向她走来,她背着身,听着跫音,却故意把这声音与多年前在幼儿园听爸爸的足音混淆起来,她越是心之所往,便越是在心之所往的路上设置太多的回忆和连篇的往事,直到忘记了初衷方才作罢。她问他,晚上一起去老地方喝一杯,如何,我还梦到你和陈向东一起喝酒呢。他瞄了她一眼,有些惊诧地问,你是饿了么?她转过身,暮春的晚风吹拂她披散的头发,她有些悲哀地发现,他竟然有些不懂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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