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样豪华高档的别墅,不想成为其主人的姑娘还是少见的,至少她也会于某个瞬间产生过这样的意念。所以,白媚想成为这幢别墅的主人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公主梦的自然属性——公主梦虽然深埋地下,但它如地下的种子一样,遇到春雨就会萌芽。天可怜见,如白媚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没有人在乎她的梦想,更没有人守护她的梦想,她只好孤身一人、靠着年青时面对生活的困厄所展现出来的披荆斩棘的勇气所余下的那一口气,带着幽渺的希望,祈盼她的公主梦可以梦想成真。
白媚忽然对别墅的男主人赵淮南产生了爱情——这样的爱情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猝不及防。她爱上他是在一个春天的早晨,那是一个在她此后的回忆中不断被提及的早晨,在一夜几乎没有尽头的绵绵春雨过后,便来到那个阳光朗照、小鸟啁啾的早晨。她也要去上班,她是一家知名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业绩还不错,也许下个月就会被提拔为销售总监。她要蹭赵淮南的那辆豪华的轿车,那个品牌的轿车,据她知道,在整个江南地区,不超过3辆。赵淮南在楼下等她,她匆匆下楼,就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的脸呈现一种柔和的光泽,这光泽把他青春期残余的英俊之气显影出来,他的白衬衣、蓝领带、金色的手表,无不烘托出他的华贵之气,而他消瘦的身材又把这种华贵之气托上了云霄。就在那一刻,她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尽管这爱情是她一个人的,他却还不知道,但倘若忽略爱情幼苗所需要的传统土壤与世俗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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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风霜,爱情幼苗是可以存活的,长成参天大树也未可知——在她看来,爱情是神圣而伟大的,可以排除一切世俗偏见、传统习惯的适用,也就是说,传统与世俗也应让位于爱情。
自爱情降临的那一刻起,白媚便格外地留意赵淮南。她有他的一切联系方式,手机、邮箱、QQ、微博,但她除了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之外,其他的她都一概不敢用,她不敢登陆他的QQ空间,也不敢在他的微博留言。没有办法,她只能留意他的一言一行,来判断他的喜好,好在自搬到桃源里后,她与他的接触机会也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乘车上班,有时,还要一起回家。
无须赘言,赵淮南既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更是一个成熟而优雅的男人,而且,他这种成熟优雅的特质往往能成就一个年青姑娘的爱情幻想。他仪表堂堂、身价不菲、待人接物优雅大方、常常出入高档场所、出手阔绰,他符合她梦想中的男人几乎所有的细节——这几乎是无须证明的。
而之前,白媚总是在逻辑上犯错,她会习惯性假定一个男人是她的白马王子,随着交往的深入、她奉献出身子,一般情况下,可能白马王子还是白马王子,但不是她的了,白马王子只是给予短暂爱情注脚后离开——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孙国维是,地产商也是;或是白马王子压根儿就不是王子,更别提什么白马了。她这种逻辑颠倒的错误也害了她自己,她在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白马王子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也耽搁了自己的青春。
如果排除世俗给白媚与赵淮南爱情定义的不可能,她自信地以为,她应该可以满足赵淮南对女人的所有要求与想象——如果年青走向反面成了幼稚,那么温柔懂事应当可以有效弥补;如果冰肌雪肤、滑腻如霜也是司空见惯,那么红唇欲滴、千娇百媚便是有益补充;她一面想着不足,一面又予以弥补,结果她于自己的想象中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女人,这爱情非她莫属。
造化弄人,白媚想象中的独角戏式的爱情也没有持续多久,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这世道已经不容许一个姑娘自顾自一个人完成爱情故事了。
赵淮南应当明知白媚的爱情,尽管他们接触也并不频繁,赵淮南也不是总在桃源里居住,但他分明是知道她的爱情的。她曾经在他的豪车里送给他一条暗红色的领带,自然也是名牌,她压抑住紧张的心情对他说:“我送你一样东西吧。”他扭过头,微笑着看她,却并不搭话,她从袋子里拿出那条盒装的领带,递给他,便把头扭向一边,她的心“砰砰”乱跳,她的脸微微发烫。自那时起,她每天都要观察他脖子上的领带,一天、两天、三四天,那条暗红色的领带始终不见踪迹。到第五天时,她已经绝望了,她病恹恹地不想上班,更不想与他同乘一辆车,没想到,在楼下,他与她打招呼里,她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条暗红色领带,她冰封的心暖起来了、快活起来了,院子里开的紫藤也鲜明起来了,阳光也澄朗起来了,世界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在樱花开始零谢的晚春的一天晚上,桃源里只有白媚和赵淮南两个人,王吟瑜去夏威夷旅游去了,赵玉颜也基本不到桃源里来住。偌大一个桃源里,只有他们两个了。晚饭他们还是要吃的,于是他提议,他们俩每人炒个菜,就在家里吃。但明显,他们都疏于厨艺,炒的菜也只是吃了一口,便到冰箱找罐头。她提议说,“我们不如喝杯酒吧。”,他没有反对——这分明是她爱情的飞絮已经映入他的眼睛、落在他的肩上。但只是喝了一小杯葡萄酒,赵淮南便提议说,“我们不如去酒吧喝吧,因为家里实在没有喝酒的气氛。”她自然是赞同,她觉得她的爱情要渐入佳境了。
在酒吧暧昧不清的灯光下,在欲拒还迎的微醺里,赵淮南不再是一个不苟言笑、成熟稳重的长辈,而是一位被爱情留下的蛛丝马迹弄得神魂颠倒不、知所措的猎人。而白媚决定借助酒精的魔力、在她布下的爱情天罗地网合围之前、再撒上些香甜的诱饵——她如绯桃一般红艳的嘴唇,离他微微发青颤动不止的嘴唇只有心跳的距离,这是教科书规定的距离,他们已经决定不再恪守教科书里的陈规陋习,但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还是给他们的爱情作了最终的定义——浅尝辄止。
电话是周如香打来的,她从来不像其他女人那样问他是在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想她之类的。她总是用她那略带着沙哑的磁性嗓音以淙淙流水的语速开门见山,他在电话这头都可以嗅到她发梢上的白兰花留下的香气。
“如果,如果誓言能得到恪守,一瞬间的爱恋能够归于永恒,如果欺骗的面纱被狂风卷走不复存在,如果你凝视我的眼神中没有躲闪的虚伪,那么,那么我们在一起。”她气喘微微。
“我心明月可鉴。”赵淮南在厕所里言简意赅。他还想补充点什么,以证明在抒情方面她是那么遗世独立、举世无双,她的电话便已经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