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城市职业技术学院混淆成宾夕法尼亚大学,自然,两所大学离得也不近,宾夕法尼亚大学城市职业技术学院与其说是一所大学,倒不如说是休闲度假村。即便是这样,在美国吃喝玩乐了三年的赵玉颜也没能顺利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城市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只好花300美元请一个中国留学生做了假证。
赵玉颜很忙,张玉良也忙,只有张楚月清闲而孤独,张玉良没有时间来接她时,她就与阿姨睡在一个房间里。离婚之后,沈家秀去太阳花幼儿园看过张楚月一次,本来她是想坐着钱均夫租来的法拉利来的,也想借助钱均夫的显赫身份和张玉良谈谈把张楚月交给她抚养的事情,但是,他们的的爱情(如果可以称之为爱情的话)实在是太过短命——比合欢的花期还要短,当初,乍见时,合欢花刚开,从马尔代夫回来后,双方各生恶念,决计老死不相往来,那时,合欢花还未败。
所以,沈家秀是一个人提着几袋送给张楚月的衣物、食物打车来的。那时,她刚刚从和钱均夫的爱情失败的失望中走出来,其实,这也不能叫爱情,因为他们双方喜欢的都不是对方这个人本身,而是他们的身外之物;同样,这也不能叫做失望,因为她与钱均夫匆匆忙忙地交往了一阵子,还去过一次马尔代夫,开拓了视野,增加了识别真假富豪的经验,她比之前更成熟了,不得不说,这是她离婚后的仅有收获;只是,她与钱均夫短短的交往,也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她离婚时所幻想的种种美好,现在看来,无异于是海市蜃楼,这才是她真正的失望。
心不在焉,沉浸在自已的失望里。张楚月在聚精会神地看《小猪佩奇》,对沈家秀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激动人心、欢喜雀跃,这更加重了她的失望。
“楚月,你想妈妈吗?”
张楚月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点点头。
有所欣慰,“你爸爸呢?”
“他很忙,不过会来看我的。”张楚月终于把心思从电线上抽了出来,因为电视台是在播放广告,“妈妈,我说,你还会和爸爸在一起吗?”
沈家秀看了看楚月,发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芒,于是,把视线转向窗外,秋日的午后,明亮而安详,阳光照在泡桐树阔大的叶子上,反射出暗哑的光,不知道如何回答,茫然地停顿在那里。
经过长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鹦鹉飘飘彻底向命运缴械投降。沈家秀授意的“失败的大律师”它绝口不提,为了换取一点鸟食,它纡尊降贵,放下它那来自亚马逊密林深处的高贵出身,不知羞耻地取悦张玉良,它大律师长、大律师短的说个没完。对此张玉良持谨慎的欢迎态度,与其说它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不如说它恢复了鸟为食亡的动物天性。
张玉良的思路渐渐清晰。李明柔是自杀,尽管强奸案是导致李明柔自杀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直接原因,炮制这个冤案的当事人是要承担伪证罪、伪造证据罪和强奸罪,这个案子的关键证据便是鉴定报告与证人证言,突破口也应当、而且只能在这里。
陈向东曾向张玉良表示找个向东所的律师一起代理这个案子,但他拒绝了,道理很简单,这个案子波诡云谲、前景并不明朗、风险很大、万一失败身败名裂不说,还会遭到打击报复、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很明显,这个案子律师费只是难以兑现的期货,根本不可能给律师事务所创造价值。陈向东创办这家律师事务所不容易,而且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无论如何,他不能将兄弟置于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张玉良准备睡觉时,接到派出所的一个电话,说沈家秀喝酒后闹事,现在派出所,请他过去一趟。张玉良说,我与她已经离婚了,在法律上已经没有关系了。警察说,那你看着办吧,你不来也行,只是当事人把你列为联系人,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想想,毕竟夫妻一场。沈家秀还是张楚月的妈妈,以沈家秀的性格,非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是不会求人的,估计现在是山穷水尽了吧。
在太平桥派出所。隔着单向透视玻璃,张玉良看到喝得有些醉了的沈家秀余怒难消,正指着一个戴着粗大金项链、大腹便便的男子骂。沈家秀身着精致蕾丝花边的白衬衣,可能因经历过一番剧烈的撕扯而袖口绽线,这件白衬衣是她比较中意的一件,只有在她认为重要的日子才穿上这件衣服,可能,今天于她而言,是个非凡的日子。
沈家秀的嘴角留有飞沫——这一定是舌战群儒或是绵绵不绝的愤怒留下的痕迹,她面色绯红——不知是酒精所致或是来自于情绪激动。本来,她是居有压倒性优势的一方,胖子脸上两条长长的抓痕已然揭示了双方地位之悬殊,胖子低着头双手交叉捧着肚子——世上再也没有如此无辜的表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