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凶多吉少的发妻历经千辛万苦,托人给他送了一封信,求他去救。
若这个地点就在宣和不远的郊区城镇,想必陶鸿光会迫不及待,立即就亲自过去吧?
如果不够,那就加一重砝码。
许氏不是一直都说赵离忧害死了她儿子的?加到信上去,就说因为她查到儿子死亡真相,赵离忧才派人截杀她。
她跌跌撞撞外逃至今,身后的人追杀的人一直没断过。
她千辛万苦追着陶鸿光来到宣和,实在支撑不住要被赵离忧的人追上了,她快藏不住了,求夫君快快来救她。
一手托扶起的亲外甥,竟然害他嫡长子性命,暗地里追杀他妻子灭口,如此陶鸿光还坐得住吗?
他一出来,事就成了。
陶鸿光出城救妻乃私事,他最多除了带自己的亲卫外再添一队士兵,也就二三百人,如此轻易就能拿下。
待拿下陶鸿光一众后,扒下他们的衣服扮成他们的人,得到当晚口令,最重要还有陶鸿光本人的将袍。
再仔细易容,借夜色遮掩,偷龙转凤混入城内,接下来里应外合。
战前,他们在宣和城里放了不少眼线,这些百姓身份的眼线平时没大用,但到了非常时期,却能和砀县军的底层人手结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够使用的力量。
宣和城内,各种军需尽有,包括不断往前线运送的火油。
而陶鸿光的将袍,能发挥的作用太大了。
只要小半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成事。
龚定细细道来,谢耀越听眼前越亮,一击掌,他大喜:“果然妙计!”
这番耗损最少,却能成大事。
他微微思索,越想越妙,喜道:“只要能焚毁砀县粮营,我有必胜把握!”
事不宜迟,谢耀立即道:“把那许氏带上来,立即让她写信!”
亲卫领命而出,立即将方才押下的许氏重新带上。
谢耀踱步而下,立在疯狂挣扎的许氏跟前,居高临下瞥了片刻,淡淡道:“你知道你夫婿现今如何吗?”
许氏骤然停住,不知道她想什么,但见她唇角紧紧抿起。
谢耀笑了笑:“陶鸿光乃赵离忧亲舅,委以重任,久居高位,身边美妾骄儿,是意气风发蒸蒸日上啊!”
许氏一窒,呼吸立即粗重起来,她呜呜挣扎起来,挣扎得比刚才还有剧烈。
谢耀满意一笑,他也不怕许氏耍花样。
许氏恨他们,但更恨赵离忧,这个心性扭曲的疯癫妇人,只要稍稍一哄就成了。
谢耀高声打断许氏的挣扎,疾声厉色道:“你想替儿子复仇吗?!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许氏双目血丝遍布,对视片刻,她挣扎的动作一顿。
帐灯火亮了半宿,细节赏议完毕,谢耀当即私下点了三千精兵,吩咐带着许氏的亲笔信,无声出了营,绕远路悄悄往砀县大军后方的宣和城而去。
计策议定后,后续事情就由谢耀亲自安排,谢赋便回了帐。
已经是下半夜了,不过众人并不困倦,战策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们一扫先前的凝肃,神采奕奕的。
谢赋也是,只不过他这种振奋的神色在入了自己营帐后,便敛了起来。
李骏他有些不解:“主子,您不看好这计策吗?”
谢赋摇了摇头,龚定这计策确实好极,若没差错的话,恐怕赵离忧直到宣和大乱时,他还不知情。
“主子,你是想……”
李骏有些回过味了,“您是说,怕傅公子有所觉,会给那赵离忧通风报讯?”
傅承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许氏都在芜城待多久了?很可能傅承一直都有盯着她。
这次虽说是悄悄押运,但未必能瞒得过这盯久了的有心人。
“不过,芜城至南颍,再从南颍去卑邑,即便傅公子有心传讯,怕也未必赶得上吧?”
就算许氏移动被傅承的人察觉,只底下人哪可能做主往砀县军传信?肯定得先发报回去的。
这一来一去的路程,李骏算算快马脚程,还是觉得赶不上的可能性要更大,谢赋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您,是不想砀县军败得这么快?”
谢赋当然不想砀县军败得这么快,若赵离忧一下子被重创后逃,甚至退回砀县,那事情就回到原点了。
李骏犹豫一下,低声说:“小的觉得,赵离忧大败也无甚不好的,我始终觉得此人太强势了些。”
越是深入了解这赵离忧,他就越忌惮,这人太强悍,给他的危机感比柴昌都还厉害。
利用他,总有一种与虎谋皮的胆战心惊感。
李骏心下其实一直有隐忧的,担心王爷不敌,被赵离忧攻陷锦州,那就什么都完了。
反而是重新回到从前局面,后续他们还有许多谋划的机会。
谢赋却摇了摇头:“不,后续机会会越来越少。”
谢耀的儿子们正在逐渐长大,而作为谢耀侄儿的他,机会则会相应越来越少。
他能谋算一个谢铄,他还能一直谋算所有堂弟而不露破绽吗?不可能的。
这两年是最好的时机了,不,这次大战是最好的时机了。
谢铄死了,营中还剩三公子。
不过三堂弟入营才一年,经验不足,待待伺机谋之后,再往下的堂弟都太小,就算谢耀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都无法临危受命。
而谢赋,他本是谢氏长子嫡孙,在这等战时乱世,毫无疑问,年长且有威信的他会被推上去。
所以,谢赋并不希望这次大战这么快就结束,他希望能长一些,交战频繁一些,让他能慢慢寻找动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