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一抄长刀猛地站起,正要厉声喝问,谁知那黑影的声音很是熟悉。
“是我。”
声音微沉,清冷淡漠。
竟是赵离忧。
孔诚心神一震,顿了顿,他才问:“离忧,你这是……”
赵离忧缓缓上前两步,他站在不远处,半昏半暗间,他淡声:“我今日来,有事请教孔将军。”
孔诚勉强定神:“请说。”
两人说了什么无人得知,一大早,通宜东的兵寨早就动了起来,黑压压三十万大军已整装待发。
校场最前方的高台上,一身黑色甲胄的俞侯明连环视一圈,下令:“诸将军按策行事”
他锵一声拔出长剑,直指前方:“鸣鼓,进军!”
鼓声越来越急,城门大开。
高邵回头:“诸将士随我来!”
他目光掠过赵离忧,平静暗藏杀意,见赵离忧神色冷淡一如旧,暗暗冷哼一声,随即移开视线,回头一打马,疾冲而出。
赵离忧眸光微微一动,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唇角冷冷一动,也纵马扬鞭的奔驰而去。
潮水般的大军从四方城门汹涌而出,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
高邵所率的榆谷军,则径直往西北方向而去,兵分三路。
分别冲向清居山、神永坡、石堡这三个要地。
很快进入复杂的地形后,赵离忧就无法再和孔诚包沿并行了,三者分左右先后,各自沿着岔道直奔神永坡。
大军急促的行军,眼看着岔道入口越来越近,陶临咽了咽唾沫,不禁道:“咱们要进去了?”
进去后,就只能一条道直走,没有回头路了。
赵离忧长鞭往前一指,喝令道:“众将士听令,全速进军!”
陶神色冷峻,声音沉稳。
陶临长吐一口气,与诸将士大声应道:“是!!”
三万黑甲军士气势如虹,往前方的岔道口急涌而去。
很快,后方的包沿就接到讯报,登时大喜:“好,非常好!赶紧的,去给将军报讯。”
包沿打发了哨兵飞马去报喜,冷笑一声,今日这神永坡,就是你埋骨之地。
“弓箭手跟上,一旦追去,立即放箭。”
高邵特地给他配了三千弓箭手,强弓硬箭,保证能把赵离忧制住。
他目光转向右边,现在,就看孔诚的了。
孔诚和赵离忧一样,正率军直奔在通往神永坡的另一边岔道上。
一个时辰,岔道过半,副将常硕打马上来,低声道:“孔将军,差不多了。”
该下令大军缓行了,这样等奔出岔道口就正好迟半个时辰。
不想,孔诚却没发话。
常硕登时急了:“孔将军,大将军这回是志在必得啊!”
他们都是在高邵手底下讨生活的,这事一旦出了漏子,必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他们不是一个人啊!
常硕急道:“孔将军!你……”
“好了!”
孔诚骤喝一声,打断了常硕的话。
孔诚情绪渐渐平静,目视前方,眸光清明:“我无法为他一己之私,生生陷三万将士于死地啊。”
孔诚声音一厉:“传令!全速进军!务必要在已初冲出岔道口!”
“是!!”
两支兵马快速在岔道上穿行,几乎同时抵达,约定时辰一到,赵离忧孔诚将令一下,当即汹涌而出。
奔入神永坡,果然迎面撞上大股胡兵铁骑。
对方吃了一惊,领军大将立即抽出配剑。
赵离忧长刀斜指:“众将士听令,全力进攻!”
喊杀声震天,两支大军瞬间战在一起。
赵离忧指挥若定,长刀横扫,连斩敌方三员将领,荡平胡骑一大片,竟教鲜卑军胆怯一时不敢逼近,身侧空出一片。
齐和颂趁机打马上来:“包沿快到了。”
赵离忧冷冷一笑:“既然他有箭阵,正好用来先拒敌。”
他传令,立即往孔诚那边收缩靠拢,将左边岔道口外的位置让给鲜卑骑兵,只仅留一些在岔道口前做迷惑包沿之用。
包沿哨兵一探,前方赵离忧麾下仅剩薄薄一层,强弩之末,勉力抵挡着步步逼近的胡骑。
他大喜,当即喝令:“冲出去!弓箭手准备!”
潮水般的兵士再度涌出,岔道口前的榆谷军十分善解人意,奋起杀了一阵,立即往右边退去。
包沿虽然不怀好意,但不得不说,他这个箭阵,对付鲜卑骑兵再适合不过。
包沿慢慢的发现情况不对,大惊大怒,但却不得不立即先命麾下全力抗敌。
箭如飞蝗,鲜卑军实在没料到对方竟突兀配了这么多的箭兵,骤不及防吃了大亏,不得不迅速下令后撤。
赵离忧孔诚抓紧机会,指挥部属连连急攻,将敌军杀得大败急急退出神永坡。
这时包沿打马过来,冷瞥了赵离忧一眼,看向孔诚,他冷冷重哼一声,也不说话,便打马离去。
孔诚没理会包沿,稍稍勒住马,对赵离忧道:“离忧,我不如你。”
换他很可能就要埋骨此地了。
赵离忧没有回话,只是说道:“乘胜追击!”
“没错!”
孔诚只觉胸臆间豁然开朗,昨夜缠绕的烦闷一扫而空,他长刀一指:“我们正该左右夹击!”
话罢,二人一挥手,各自率麾下将士一左一右,往前方追击而去。
赵离忧眯了眯眼:“传令,全力追击!”
鲜卑大军后撤的方向,正是清居山。
那边也有一支胡兵,显而易见,鲜卑大军是要退过去两股合一,以求站稳脚跟。
这正赵离忧下怀,因为高邵就在清居山。
他本来是与一股胡兵交战的,现在又添了一股,骤不及防下,很容易大败。
大败,就只能顺着清居山后撤,仓惶之下,可乘之机就很容易出现了。
赵离忧冷冷一笑,更急急驱赶鲜卑败军,又立即增遣哨骑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