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呼,大约脚步声是听不见的,但烟尘,多少应能看见一些。
毕竟,脚下是土质极其疏松的黄土地。
正当赵离忧打马,快速转过弯道,他往西边瞥了眼。
就是这么不经意一眼,他剑眉立时一蹙。
秋风猎猎,月亮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了起来,朦朦胧胧的月光洒在渺茫的黄土地上。
上半夜无雾,视野极清晰,本应该隐隐有些月光涌动的西边方向上空,却非常干净,风一吹,树叶沙沙。
“停下!”
赵离忧突然,立即挥手叫停。
他立即一拉马缰绳,沿着几乎垂直的沟壑,直接跃上坡顶。
这么一跃上来,视线更加清晰了,只见正西方向,月色昏暗无光,四下寂然如雪。
“赵兄弟,怎么了?”
齐和颂下马,也找了个位置攀上。
他刚才处在后面位置,视线被遮挡住,且他个人武力没有达到赵离忧这程度,视力有所欠缺,所以看不清楚。
但一上到坡顶就不同了,他顺着赵离忧方向一望,心下一突。
乌云快速移动,弯月被笼罩,天空更加阴沉,铁块般的乌云,同山尖连在一起,像铁笼一样把天空围困住。
此时两人都看得很清楚了,赵离忧齐和颂对视一眼,神色冷峻。
“不对。”
从震此人,最为扎实,叫他四刻到,他绝不会拖半分,所以高邵才安排他和年轻的赵离忧一同。
赵离忧轻身功夫了得,无怕这深沟山涧,令全军原地驻扎警戒,他亲自过去看了一趟。
从震一军应走的那条道,干干净净,并不见半点行军过后的痕迹。
为防差错,赵离忧还把前后几条沟道到看过了,都是如此。
“不对,我们不能继续按原路进军。”
赵离忧立即遣出哨马,去寻找联系从震,同时他增派了人,去联系高邵和其余分兵。
夜色沉沉,云团缓缓地移动着,浓黑的夜色改变了一切,华丽的失去了光彩,平淡的变得隐秘,一股危机感在黑夜中酿成,赵离忧毫不犹豫决定,立即放弃原来路线。
至于目标地洮奉,和齐和颂几人商议一番,大家都认为,绕道而行小心接近看看情况。
毕竟不知道从震那边究竟怎么回事了,万一他没事,按照约定时辰发动攻势,没有回合,很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当下再不犹豫,赵离忧立即调整队形,下令要绕路出发。
然就在这时,前方马蹄声响起,却是有哨兵来报。
赵离忧眯眼一看,这领头的哨兵队长,居然是陶治。
陶治是骑兵营的,独领一支军是个小校尉,在分配任务时,他主动来了左路,并借职务之便调到从震的这二支队伍里。
他身边这几个人,除了是苦心培养的可信心腹之外,就是申松特地给他今夜用的。
陶治打马过来,沉声道:“前方探报,一切正常,从震及其麾下两万兵马正绕洮奉往南!”
“一切正常?”
赵离忧缓缓地重复这几个字,突然地抬眼,目光锐如刀锋,直逼陶治。
这目光太过摄人,陶治心下不禁打了个突,他心虚不已,但还是不动神色问:“是的,怎么了?”
今夜,陶治的心情一直都处于激动中,一想到赵离忧很快就会死了,兴奋的情绪都快抑制不住了。
在赵离忧愈发接近目的地时,更是激动的手足无措。
这种压抑着的激动,让他的表现得和平时总有几分不同。
而赵离忧摄人目光一扫来,他虽然快速按捺住了,但那一瞬间,还是露出了一点慌。
赵离忧眯了眯眼。陶治,申松,今夜的不同寻常。
进军路线图!!
电光火石间,三个貌似毫无关联的点,瞬间就被串联在一起!
赵离忧突然抬头,死死盯着陶治。
“拿下!堵住嘴巴,陶临陶波亲自去,不许这几人再发出半点声音!”
陶临陶波应了一声,立即领着军士冲了上去,两三下捆住。
“姓赵的!你干什么?若延误军机,你……呜呜!”
捆得扎扎实实,陶临陶波亲自动手,将这位嫡兄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不解,但二人对视一眼,心皆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赵离忧打马上去,居高临下,瞥一眼仍在剧烈挣扎且目露愤恨的的陶治。
他吩咐陶临陶波,直接用布袋蒙住这些人,拖到马后带上即可。
举目眺望沉沉夜色,他下令:“绕道,迂回前行,尽可能放轻脚步,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