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摇了摇头:“酒馆在对个儿,没有羊肉。”
“那就来五碗猪肉。”那人说道。
老板仍是摇头:“也没有。”
一名膀大腰圆的弟子登时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道:“金师兄,这厮这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哎,夏师弟。稍安勿躁。请问有些什么?”金师兄摆摆手,问道。
“只有鱼脍。”老板见这帮人说话大声,已经有些不耐烦,“吃不吃?”
“这儿的厨子在哪?他只会做这一道菜吗,那还当什么厨子?”夏师弟不依不饶。
老板一歪头:“我就是厨子,也是伙计,更是老板。”
“也就是说,这店里只有你一个人?”
“没错。”
夏师弟冷笑一声:“既然店里只有这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娘娘腔,又有什么可怕的,金师兄。”
店老板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连笑声都是压着轻轻的。
“你笑什么!”夏师弟怒道。
“不瞒你们说,几位客官。”老板摇摇头,拍拍笑疼的肚子,说道,“几位现在点菜,付钱,还能赶在死前吃顿饱饭。”
于是夏师弟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他们完了。”氏参收回视线,下了结论。
李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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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也正看向骚乱那侧。同时他还注意到,除了几名同样遮挡面目匆匆向内市而行的人外,几名看着像是鬼市常住居民的人,都懒得往骚乱处多瞧一眼。就好像,他们不必看就已知晓了结局一般。
“坏了规矩,会如何?”李惟清问道。
氏参正将酒杯立在指尖旋转,闻言手一捏,将杯子停下,握在手里,又放回桌上。他的声音,与放下杯子时的声音一样轻:“死。”
“鬼市不提倡打斗,可如果坏了规矩,又是外来人,那就是叫谁杀了都怨不得的。”
方说了这样两句话,五名青衫剑派弟子,就只剩那位金师兄还活着了。李惟清纵使观察再细,可也没有习武之人耳清目明,于是直到此刻才发觉,只有那人自始至终未曾大声喊叫,说的两句话也皆是轻言慢语的。
那四名青衫剑派弟子被人齐齐斩下头颅,此刻就各有一只虫子,从他们的血肉之中爬了出来。恰逢此时,鬼市中突然敲响了破锣——是两短两快,霎时间,外市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大了起来,所有人都随着锣的敲响,恢复了正常的说话音量。那几只虫子却也不受任何影响,兀自爬进了一只葫芦里。
那只葫芦是被一名小贩拿着的,他大声道:“诶呦,憋的我,静声令可算是停了。老瘦条儿,就不能再迟些下手吗!”
被称作老瘦条儿的老板嘿嘿笑着:“怪我?是你的宝贝虫子太慢,难道还要拖到让晋狐狸在我这儿白吃一顿饭不成?”
先前被称作金师兄的晋狐狸诶呀一声,也说道:“我辛辛苦苦骗这些人下来,给各位解解杀瘾,难道一顿饭都不能吃吗?”
“可以打半折。”老瘦条儿说道。
这时,小贩已经拖着一具无头尸体走远了。而剩下的尸体、头颅,也被周遭几个人捡走,老瘦条儿见状,骂道:“谁拿的最多,给我把地上的血收拾干净了!”
就见拎了一具尸体、两个头颅的汉子扯下那青衫剑派弟子的衣服,把食肆前的地面擦的干干净净。
李惟清看着,对此叹为观止:“这地方总这样吗?”
“你好像并不害怕。”氏参将一枚金块儿付给酒肆掌柜,说道。
于是李惟清转过头来。
他情不自禁的轻咬着牙,鼻尖冒出几点汗来。鬼市里并不热,他身旁还坐着一个浑身散发寒气的氏参,这当然不会是热的。氏参就看出,他并非全然不怕,却也的确没有在怕。
因为他的眼底没有恐惧,只有一股隐含冷淡的释然。
“是吗。”氏参说道,“也许你并不适合入世学医。”
李惟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随口问道:“百馨坊的那封信呢?你不拆开看看吗?”
氏参奇道:“你不是第一个拿这种信的人,可一般他们都求我不要拆信,最好也不要突然拜访,因为他们都不想死。怎么你如此着急?”停了停,他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不知道吗?因为有人要救你,他不想我动手杀你。”
“或许就是因此,我才想让你拆开那封信的呢?”李惟清笑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