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清手巧。崔晓坐进去时,钟鱼原本乱七八糟的总角已经被他扎的利落,脸上黑灰也擦了一干二净。小孩儿皮肤挺白嫩,眼睛又大又黑,也不说话,只睁着一双亮堂堂的眼睛看人,乖巧得很。
“还好你叫花钟鱼,不叫李鱼。”崔晓坐下,说道。
“为什么?”钟鱼感觉很奇怪。
李惟清撑起眼皮,扫了崔晓一眼,显然已经知道这个刚认识半天的便宜师弟要说什么。
“鲤鱼不让吃啊,我又嘴馋。倘若你叫李鱼,我每天叫你的名字都要流口水。”崔晓嘴里那套逗人的词儿从来不重样,钟鱼却也不惧他,咯咯直笑。李惟清叹了口气,只有他被吵的无奈,闭目养神。
同小孩儿混熟很容易,崔晓花费了半柱香的时间和钟鱼玩闹,钟鱼就连睡觉也要抱着他的手臂了。
李惟清也想睡,可他还睡不了。崔晓确定钟鱼的的确确睡着了,李惟清就轻声问他:“要说什么?崔师弟。”
崔晓好像对于这个不远不近的称呼相当满意,难得没多废话,也轻声道:“师兄,我们一会儿得带上这小孩儿偷跑。”
李惟清好像不意外,他问:“怎么跑呢?”
这件事在李惟清的意料之中,崔晓既然急着去找他师傅,就一定要脱离开这个行进缓慢的商队。他还不知道崔晓跟那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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琶女谈了什么,但显然带上钟鱼这件事不会太安稳。看昨夜与杀手那一番打斗,崔晓也不是什么好勇斗狠之人,大概率也不会想拖累无辜商队。
崔晓准备了一二三四五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规劝,这下全都成了哑炮,叫他囫囵憋了回去。怎样脱离这支商队的确是个问题,以崔少侠的武功,自可悄无声息的闹个失踪玩,但他不得不去考虑一个不会武功的李惟清、一个抱着他胳膊睡觉流口水的小屁孩儿。
崔晓决定先从花伊先前告诉他的事情说起:“师兄可知西川花氏?”
“自然。”李惟清点头,简略说道,“往上再数几代人有一位将军,花氏也因此在西川发迹,势力比之当地官员都不遑多让。”
“十五日之前,西川花氏收到了一封不知来路的信。其上落款为百馨坊,你猜猜看信的内容是什么?”崔晓只是说的惯了顺口一问。可他正要自己向下继续说,李惟清却答了,出乎崔晓的意料。
“知道。”李惟清笑,“无非是百馨坊的威胁,要于何时杀何人。”
话头被抢,答案也是对的。李惟清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如果这件事已经传开,他却一时半刻前刚刚知道,那可太对不起他师父的谆谆教诲了。崔晓一惊:“莫非这件事其实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钟鱼睡得倒是香。李惟清眼睛一直盯着那小孩儿,此刻挪开视线,颔首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一封密函。这东西一拿出来,崔晓就吸了吸鼻子,能隐约闻到其上散发出一股异香。它已被拆开,封口处却几乎没有任何痕迹。
“不。只不过我尚在......没来徐城时,也收到过这样的一封信。” 李惟清摇摇头,答道。
如何分辨这信的真假,自然是靠那香气。花伊同崔晓说过,百馨坊制异香,可用来追踪目标。
崔晓瞪目结舌,劈手夺过就要将其扔出窗外,被李惟清低声喝住:“别扔!”
见他动作立时顿住,李惟清缓缓抬手将信拿回,神态自若。崔晓张张嘴,刚要提问,又被堵了回去。
“这是毒,不是香,你手真够快的。”李惟清将信放回怀里,付之一哂,“一旦中毒,倘若有一日不接触,起先会心情亢奋,而后会四肢无力、颓靡,最后武功尽散。”
崔晓先是一惊。
可怎么从没听过这种毒?要说这东西是真的,怎么可能无人知晓,况且李惟清面色并无凝重,尽是笑意。崔晓还算机灵,脑瓜飞速思考,从李惟清好整以暇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你骗我!”
这一声有点激动,音量略大,少年清朗嗓音一出,钟鱼便动弹了两下。崔晓一低头,却发现他只是换了个姿势,依旧睡着。
“我在说正事诶,师兄。”再度抬头,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崔晓声音带些疑惑。
李惟清应该还算靠谱,怎么会这种时候无端逗他玩?
“别急。”李惟清轻叹,“不过是以沉香熏过的普通信笺。这香特殊,一旦经手,异香味道便不会散,带不带没什么区别。你且继续说。”
“花氏的信,很简洁:七月半取西川花氏全族之命,就是两日后。那么为何独独护钟鱼至清烨山庄?”崔晓轻咳一声,自己补道,“因为西川花氏已经独剩他一人了。”
“原来如此。”李惟清垂目。可既然如此,残部又为何对钟鱼不理不睬,只听琵琶女一人指示?如何想都不大对劲,所以崔晓先前说是偷溜,不正大光明走,也不带花氏那群人。
崔晓见李惟清点头,便直接问道:“依师兄看,怎么跑妥当。”
“直接走。”李惟清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