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天行当场愕然,但是仔细观瞧,才发现玄礼嘴角有一丝微微上翘的弧度。才明白玄礼是在拿他打趣。
不过从玄礼如此淡然的态度,朗天新心中却打起了鼓。要说六兄妹都是谷练从小养大的孤儿,这忠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郎天行直言相问,本就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之所以没有绕圈子,没有耍计谋,就是因为玄礼的态度。
平日看来,玄礼与玄刑一样,对谷练的命令是言听计从,但是实施起来,玄刑就要更用心一些,而玄礼,反而并不是真心真意的在办事。以郎天行的观察,玄礼并不是因为懒散才故意拖沓,而是因为心中并不愿意听命。
郎天行道:“我猜想,如果你将今天我们的话告诉谷大人的话,结果应该会比你说的更严重,但是你却完全没有要跟他说的意思,对吧。”
玄礼一愣,轻疑道:“那可说不准,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必然要告诉义父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会说呢。”
郎天行突然有些踏实下来,玄礼的话,反而让他安心的说道:“因为你有事也需要我的帮助,但是并不是刚刚你口中的哪件事。”
玄礼忽而笑道:“你还真是聪明,我当然不想要你,倾慕我的人多了,比你强的也多得多,要是真这么交易,我可是亏大了。”
郎天行也同样笑了,但是他的笑,却蕴含着一种清明,道:“说吧,你真正想要交换的条件是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玄礼道:“我能信任你吗?再说了,你能保证一定会帮我完成那件事吗?”
郎天行笑容依旧,道:“既然你可以拿这件事作为交换,说明你认定我有这个能力,那么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家人、朋友。”
玄礼的脸色忽然变得冷冽道:“好,我可以说,同时我也能保证,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是你的人,可以任你摆布,但是我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到时候你不去做,我定然先杀了你。”
郎天行道:“那就一言为定。说吧,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玄礼重新坐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郎天行的表情,见对方直视着自己,眼中尽是决然,这才低声说道:“我要你帮我除掉一个人。”
郎天行微楞道:“除掉一个人?以你如今的实力和安民司的后台,还需要我帮你除掉什么人。”
玄礼顿时眉头紧锁,轻咬嘴唇,那发自骨子里的恨意,让郎天行只是面对,就能感受到。两个字脱口而出道:“谷练。”
郎天行心头一惊,脱口问道:“谷练,为什么?他不是你的义父吗?”
玄礼恨恨的说道:“既然说到这,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之所以成为孤儿,就是拜他所赐。”想到过去,玄礼显然是除了仇恨,再没有任何情绪。深呼口气,继续说道:“我本不是京都人士,尽管当初并不是官宦人家,但是也是一方知名的商贾。当时的谷练只不过是当地府尹手下的差人,因为府尹乱征税负,爷爷他老人家拒绝交付银两,便派谷练暗中对家族动手,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威胁,随后,便成了殴打恐吓。最后,甚至假借叛乱之命,将我家上下三十余口人直接斩首。当时的我还很小,在他们抓人的时候,我被下人藏了起来,家眷被带走后,什么也没问,直接便实施了刑罚。后来抄家之时,我还是被差人找到,那是因为惊吓过度,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谷练便将我带回了他当时的宅子。后来他问我任何事,我都说不记得,如今他是否还怀疑我,我也不知,不过其他五人知道的事,他也从来没有瞒着我,只当我是失去了当初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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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仿佛今日还在眼前的场景,怎么能忘。”
眼泪滂沱而下,玄礼的声音都变得哽咽。郎天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问道:“那之后呢,你就没直接报仇吗?”
玄礼深吸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道:“我当然想过,只是我那时太小,只能忍气吞声,可谁知道,之后的谷练却是平步青云,很快便进入了安民司,而没用两年时间,更是接任了安民使。先不说自那之后,就有无数的暗哨保护,单是他的武功,就不是我能打败的。我便只能一再隐忍。直到长大以后,我拼命的练武,可惜资质平平,尽管在六个被他收养的人当中,也算是不错,但是和他相比,十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郎天行感受到玄礼的恨意与无奈,心中也是悲悯道:“所以你就一直隐忍到现在,也真是苦了你了。”
玄礼忽而一笑道:“并不是白等啊,这不,你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吗。我起初也想过倚靠别的势力来与他对抗,可是官场黑暗,谷练又位高权重,同时他很会隐忍,从来不攀附,也就不得罪任何人。我本来已经有些绝望了,可是从来到你这里,却发现你在暗中调查他,别以为你藏得深,我能看出来,谷练自然也能看出来。所以当你突然拉拢我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答应了。”
郎天行莞尔一笑道:“看来并不是我在算计你,而是你早就在算计我了。”
拭去脸庞的泪水,玄礼笑容真切的说道:“那又如何,我本就是柔弱女子,怎能和你们这些男子相比,有些心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了你,你要是想和谷练老贼沆瀣一气,我其实也拿你没办法,毕竟我猜想,武功上,我定然是打不过你的。但是我死后,定然会化成厉鬼,找你二人索命。”
郎天行无奈的笑道:“不用这么阴毒吧。我可没说要害你,而且从今天起,这个秘密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那我们就说定了,以后,我们就是盟友了。”
玄礼点点头,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不过,等你大婚之后,不是要去戍边了吗?到时候,还怎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