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兆卿放下手中酒壶,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欲言又止。一鹤先生察言观色微微一笑,道:“算了,既然不便说老叫花子也不问了。”
唐兆卿忙摆手道:“先生误会晚辈了,先生与家父乃莫逆之交,渡鹤山庄并无一事可对先生隐瞒,只是眼下这件事……哎……”
一鹤先生斜了他一眼,忽然嘿嘿笑道:“你当老叫花子不知道?你家老三这次惹下的祸可不小,半个江湖都传遍了,你却还在老叫花子面前支支吾吾?”
唐兆卿俊面一红,叹着气道:“原来先生早就知道了。”
一鹤先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吧唧着嘴道:“你兄长唐兆恒跟随武夷山卞阴阳潜心修习,而你呢无论是人品还是武功都算是说得过去,只是你们家这老三……”一鹤先生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才又道:“地上的祸不惹,却非要惹天上的祸,这都是令尊太过溺爱,管教不严所致啊。”
唐兆卿连连点头,边将酒倒满边道:“先生所言极是,烛龙教向来心狠手辣、有仇必报,此番舍弟得罪了烛龙教,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鹤先生冷笑道:“‘得罪?’兆元不但打伤了烛龙教十几名教众,还一把火烧了他们四艘趸船,烛龙教已经散出消息,中秋月圆之夜要集合四方教众前往贵庄讨个说法,捅了这么大篓子,岂是‘得罪’两个字可以敷衍的么?”
唐兆卿深吸一口气道:“终是舍弟一时鲁莽,但事已至此,不知先生肯否出手相助?”一鹤先生沉吟不语,唐兆卿见他并未回绝,赶紧又道:“此处并非说话的所在,还请先生屈驾随晚辈回寒舍一叙,不知先生的意思如何?”
一鹤先生嘿嘿笑道:“好吧,吃人最短、拿人手软,老叫花子总不能白扰你一顿。”唐兆卿闻言大喜过望,忙吩咐准备马车,陪同一鹤先生往渡鹤山庄而来。
离中秋佳节只有七天时间,渡鹤山庄内外却丝毫没有节日气象,自山庄正门起,各个道路隘口都有护卫全副武装把守,来往进出都须严格盘查。
一鹤先生从马车内下来时,一眼就看见渡鹤山庄庄主唐影早就率众人在厅外等候,只见唐影快步走向前来一把握住一鹤的手笑道:“许久不见,先生别来无恙?”
一鹤笑道:“老叫花子不请自来,唐庄主莫要怪罪才是。”
唐影满脸恭敬地道:“前辈乃世外高人,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何言‘怪罪’二字啊?”说罢拉着一鹤先生的手逐一向他介绍同来迎接的另外一位朋友。
一鹤先生其实早就注意到唐影身侧多了一位陌生面孔,只见此人狮鼻阔口、膀大腰圆,满脸浅棕色的络腮胡,唐影笑道:“这位不是外人,乃是我的同门师弟,复姓申屠,单名一个墨字。”申屠墨赶忙施礼,一鹤先生面露惊讶之色道:“原来阁下就是‘无刃大剑’。”忍不住再次打量他一番。
众人边聊边走,此时已来到大厅内分宾主落座,唐影还没开口,申屠墨早已按捺不住,站起身道:“山庄的事想必先生已有所耳闻,眼下之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才是。”
一鹤先生微微一笑,道:“烛龙教虽起于关外,却兴于中原,如今分舵遍布各行省,且他们与当地官府多有勾结,老三这次烧掉趸船上的绸缎布料、粮米油盐至少有一半是本省官家的私货,因此这件事黑白两道都不会善罢甘休,这才是最为头疼的事。”
唐影显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当即开口道:“先生所虑极是,我已经派人打听了这批货的来历,至于官府方面我已经派人打点过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烛龙教。”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在手中抖了抖道:“烛龙教济南分舵舵主严大同书信在此。”
一鹤先生显然并不意外,淡淡道:“信上怎么说?”
唐影面色凝重道:“他们张口就要白银十万两,否则中秋之夜烛龙教便要召集各路高手来此兴师问罪。”
申屠墨听到此处不由得拍案怒道:“真是欺人太甚!”
一鹤先生不动声色道:“事已至此,不知你可有应对之法?”
唐影叹了口气道:“我已经遍邀江湖故交前来助阵,只是烛龙教高手如云,加之敌在暗我在明,只恐防不胜防。”
话音刚落,从屏风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气道:“贵客到访未曾远迎,请一鹤先生莫要见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