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反正我们是第三场，还能等等他。”莫霜依冷若冰霜地开口，殊不知他心里正暗暗祈祷那家伙不要大早上的又跑去干什么肮脏的勾当。
很快小组对决就要开始了。第一组的八个人已然完成了检录，在看台上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昂首走向赛场。
“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麒麟学院和烛燃书院！”解说员魏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流溪谷中，“现在，请允许我介绍这八名小组成员。”
浮在山谷半空的几块大屏幕上立即闪出了选手们的个人信息，包括学院、姓名、年级和属性。其中麒麟学院是风冰搭配灵魂时空，烛燃则是风炎搭配两个时空。
主席台旁边的麒麟学院爆发出了阵阵欢呼。烛燃书院的实力比他们差很多，因此要打败他们杀入复赛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对决信息表仅在前一晚发给小组成员，所以其他学生直到上场前一刻才会知道自己学院的对手是谁——或许主办方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路易看着他们八人分别从两侧走进赛场，面对面站定，组长上前一步握手。他们握得极其用力，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对方的手捏碎。两人眼中都藏着看不见的火焰。
解说员已经介绍完了所有成员，透明的防护罩缓缓升起。环绕山谷的看台陡然间寂静无声。
“下面我宣布——第二十九届市精英赛，小组对决第一场，现在开始！”
最后一个字尚自飘荡在空中，穿着麒麟学院校服的一人已然冲了出去，手中蓝光浮动。对面的风属性也没有丝毫犹豫地迎了上来。
很快八个人就已打成一片——我们姑且称他们为甲乙丙丁和戊己庚辛。
“甲用了‘领域冻结’，把两个对手冻在了原地！他一上来就使出如此高级的招数，看样子是想速战速决。”魏崖滔滔不绝，“不巧的是，庚和辛及时藏进了空间裂缝中，幸免于难……噢！”
他忽然惊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路易很清楚他为什么惊讶。烛燃书院方才被领域冻结定住的一名选手，周身忽然冒出了红色的火光，紧接着地面上的浮冰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下一秒，领域崩塌！
“炎属性的戊竟然破解了对手的领域冻结！”魏崖已经恢复了平静，“看来烛燃书院真是卧虎藏龙啊……”
路易微微点头。甲的领域冻结可不是小儿科，那么既然在被冻住后还能打破领域，戊这家伙还算有点实力。
不过嘛……他在心里微微一笑。和自己比起来，那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不过好在戊并没有给麒麟学院造成什么太大的干扰。甲乙丙丁四人进退一致，互相间配合得极好，将攻击目标优先放在了最厉害的戊身上。很快……
“烛燃书院的戊失去战斗能力，离开比赛！”
倒地昏迷不醒的戊被医疗师匆匆抬下了场。失去了组长，己庚辛三人顿时慌了手脚，节节败退，很快便迫不得已举手投降。
眼看着第二组已经上场，第三组要准备签字检录，可是还是没有玄夜的身影。
“先不等他了，我们先签字吧。”斩玉走到一旁的检录处，率先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路易和莫霜依也依次上前。夙天学院的四人也都进行了检录。最后纸上只剩下了一个空位。
“等那家伙来了，我一定剥了他的皮！”路易恨恨地咬牙。
“是么？恐怕你没有那个实力。”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黑衣高马尾的少年抱着手臂站在阴凉处，铁链缠在腰间。他直接忽视了路易喷火的目光，径直走上前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检录员点点头，收走了那份签字表。
“你去干什么了？”斩玉微微皱眉，“你要是迟到了，我们会直接被算作弃权的。”
“我只是对我的武器进行了一些加工。”玄夜微微笑道，瞳孔漆黑如夜。
有不少星源学院的学生赶过来祝他们好运。莫霜依依旧顶着一张死人脸，玄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所以路易和斩玉只好挂上灿烂自信却不失风度优雅的笑容——说白了就是微笑——来接受他们的祝福。
路易大老远地就看见了自己的五个舍友。那个聪明到秃顶的小个子男生，李念风，笑着拍了拍路易的肩膀：“少爷，就靠你了。”
“诶，话说你们对手是谁啊？”雷奕霆好奇地询问。按规则来说小组成员是不能把对手透露给其他学生的，不过反正马上就要比赛了，告诉别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你去问赌王吧。”路易苦笑着看向众人身后的江鹤颜。
那家伙一副很抑郁的表情：“夙天。”
剩下几人瞬间石化。最后许言期期艾艾地打破了沉默：“那我们……还有戏么？”
却不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有戏，怎么没戏？”玄夜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唇角勾着讽刺的笑。“记住了，五分钟以内，夙天必败。”
路易的几个舍友张了张嘴，又不知所措地闭上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玄夜，平日里路易也没有跟他们分享过有关玄夜的事迹。
“小组对决初赛第二场，泽川学院获胜！”防护罩缓缓打开，三男一女满面笑容地从赛场上走下，向着山谷挥手，迎接排山倒海的欢呼。
“到我们了。”斩玉的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
路易深吸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赛场另一侧，夙天学院的四人正隔着偌大的场地望向他们。
或许是叶长安刚才给的那瓶药剂起了作用，亦或者是小组其他三人给了他莫名的安心，在上场的前一刻，路易居然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既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刻，那么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记住我的话，”玄夜忽然在他和莫霜依身后低声开口，“五分钟内，比赛必将结束。”
解说员的声音再度响起：“下面是小组对决初赛第三场——星源学院对战夙天学院！”
路易没有理会看台上的人的不同反应，而是深吸一口气，跟在斩玉后面，大步踏上了赛场。
魏崖在飞快地介绍着小组成员：“……来自星源学院的是七年级的斩玉，属性灵魂；六年级的莫霜依，属性冰；六年级的路易，属性炎；最后是……”
他第一次卡壳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十分艰难地憋出了一句：“以及没有年级的玄夜……零血统。”
一片哗然。
有来自星源学院迷茫的叫喊，有来自夙天学院兴奋的欢呼，但更多的，是无情的嘲讽与冷笑。
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星源学院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不得不找零血统来参赛。
零血统出现在市精英赛上，这绝对是整个帝国历史上的第一次。
此时主席台上的院长们也皆是一脸震惊。云遥学院的院长楚夜微轻咳一声，面露不快地看向星源的院长穆恩：“这个……零血统参赛，符合规则么？”
穆恩一如既往地笑容满面：“规则只说不允许双血统参赛，至于零血统……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管吧。”
楚夜微满头黑线。废话，当然不会有人管了，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把零血统拉进来参加市精英赛？虽然规则说两个普通属性搭配两个特殊属性，但是既然有人愿意自降实力……呃，这个，大概也是合规的吧。
——或许规则制定者压根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穆恩却依旧笑眯眯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是眼底偶尔掠过一道锐利的光。
夙天的四人分别是木光时空和灵魂。从他们站立的位置来看，木属性的A负责防御，光和灵魂的B与C负责主攻，剩下的D则是辅攻。
“莫霜依，路易，”斩玉低声道，“靠你们两个了。”
路莫二人同时点头。他们是主攻，是最关键的成员。至于为什么要把斩玉放在防守的位置——特殊属性的防御值一般都不高——那是因为他们采取的战术就是以攻为主，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小组对决第三场，现在开始！”魏崖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整个山谷。
那一瞬，路易的眸中腾起两抹金红。随着灵力的释放，无数拇指大小的火苗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在众人头顶沉默地跳跃。
同一时间，莫霜依握拳的右手劈下，瞳孔中一片清冷。又细又长的冰针凭空浮现，折射着璀璨的日光。
然而不论是“流星火雨”还是“冰针雨”，都未曾进攻。整个赛场上红蓝相间，密集得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路易和莫霜依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灵力重叠！两人分别操纵的火焰与冰针开始移动，最后二者重合，每一簇跃动的火苗中，都包裹着一枚剔透的冰针。
灵力释放。于是整个赛场中满目尽是坠落的金红与冰蓝！火苗未曾被寒冰熄灭，冰针也没有被炙热的高温所融化。两者相互交汇融合，带着双倍的速度和杀伤力，急速逼向对手！
而对面的夙天学院也不甘示弱，时空属性的D悄无声息地消失了，A撑起一片由藤蔓交织而成的屏障，主攻的B与C也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进攻。斩玉见状，手指一捻口中念念有词，几束流光腾空而起及时挡在路莫身前。
六股灵力碰撞。轰鸣巨响。大地仿佛都在摇晃。
众人还在喘息，试图透过扬起的尘土看清对手的下一步动作，一个身影却悄然出现在星源学院选手的背后。
D轻巧地钻出空间裂缝，眯了眯眼瞄准了莫霜依，扬起手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背后偷袭别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D一惊，猛地回头，下意识地释放了手中的攻击。一道寒光闪过，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攻击尽数化去。
下一秒，看台上传来一阵惊呼，D仰面倒下，腹部探出一小截沾血的铁链。铁链前端，有几根倒刺，像是猛兽的獠牙。
玄夜从对手身体里扯回武器，冷笑着转身。他提着铁链，向着赛场中央混战的几人飞掠而去。
“掩护我！”他低喝一声。路莫瞬间会意，两人交错锁定目标进攻，斩玉顶着他的防护罩一路向前推进。三个人为他开路，玄夜在他们之间的空隙中游走，黑发如同一面旗帜，在身后猎猎飞扬。
起跳。转腰。横甩。铁链在半空划过一条弧，斜斜地劈进B的肩膀。玄夜踩着他倒下的身体再度跃起，铁链上的倒刺准确无误地扎入C的胸腔。最后一个A满脸错愕，试图反攻。玄夜一口气做了几个高难度的柔术动作，避开刺向自己的藤条的同时又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几米。
他飞扑上去，手中的铁链甩出，沿着对方的右腿一路敲下。每次都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触，却能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然后他手臂一伸一缩，铁链顺势卷上A的腰部。玄夜借力从地上跃起，膝盖狠狠顶在对手胸口。A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倒下，玄夜提着铁链站在倒下的四人中间，神色冷漠。
所有人都震惊了。无人出声。他们看向那个黑衣少年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敬畏。
他确实是个零血统。他确实只有铁链做他的武器。
他也确实在眨眼间干掉了四名对手。
从比赛开始到结束，仅仅过了三分钟。
“小组对决初赛第三场，星源学院，获胜！”
202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