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怕是早已被他覆灭,想起那连绵不断的矿脉,楚怀王就激动不已,加之赢武如今已被放逐,岂不是更无后顾之忧。
于是楚怀王也答应了以学论分韩的策略,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越国的金山矿脉,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三国已定,只差赵魏。
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在中山之国打的火热,五国联盟抗秦本就是敷衍之举,如今竟还有分韩好事,怎能错过,以至于学论分韩,赵武灵王毫不在乎,眼下攻打中山才是要紧。
魏国亦是如此,已经攻下卫国两座城池,正欲磨刀霍霍,再下两城。
可是公孙衍坐不住了,数次进谏魏襄王,五国联盟是他苦口婆心,历经万辛,才促成的反秦大业,如今竟被那该死的张仪不费吹灰之力便瓦解了。
他怎能甘心,但他数次进谏皆被年轻的魏襄王称忙拒之,气的是茶饭不思。
于是,他迫不得已,找到了魏国旧相惠施,登门求教。
惠施年事已高,几乎不见外客,但童子(这里的童子指的是惠施的门徒)禀报,来人乃当朝犀首,为魏国安危而来。
惠施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见上一见。
公孙衍见到惠施时,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躺在床上的风烛老人就是当年名声显赫的魏国国相。
惠施看到公孙衍的表情,也不恼怒,淡淡的说到: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宇宙万物,唯变是一,故不必大惊小怪。”
公孙衍脸色一红,羞愧道: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
惠施侧卧在床,并未起身,挥手示意公孙衍坐过来说话。
公孙衍坐在床边,神情落寞的说道:
“先生可知如今的秦国,是何等的强大,那赢武凭万余兵甲,便能顷刻间覆灭韩国,甚至还能直入楚地,兵临寿春城下,如再不加以制衡,等到秦国兵马充足,就没有人能与之抗衡了。”
“如今赢武虽被放逐,但其弟赢安亦不是等闲之辈,竟能割舍韩地,观鹤蚌之争,此等少年魄力非凡,必是当世之雄主,反观各路诸侯,皆未察觉,连大王也是置之不理,我心甚忧啊!”
惠施年迈,未必心有国事,然仕途一生,这官场之道,看的最是明白。
如今这公孙衍看似为国忧虑,实则也颇有私心啊。
不过惠施也不点明,思索片刻后,便温声细语的说道:
“农夫耕种田地,田中谷苗长势一般,村中田地皆是如此,以为常态,然忽有一日,一人田中谷苗旺盛,众人很是羡慕,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日落而出,侵其田地,择壮而拔,夜中拔苗,必费其神,日出疲累,难耕其田,久而久之,村中田地皆尽毁之。”
惠施讲完,便不再开口,能领悟多少,全看个人悟性。
公孙衍听完后顿时觉得无趣,先生怎还讲起了故事,但细思之下,方才幡然醒悟,赶紧起身,郑重的拱手一拜。
“多谢先生教诲。”
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想他公孙衍还自比大贤,如今却是舍本逐末,乱了方寸。
若是先王泉下有知,对他也会失望不已吧。
拜别惠施后,大彻大悟的公孙衍便立下了决心,一日不找出强国之路,便一日不回大梁。
与此同时,赢武也收到了秦让韩地,五国欲以学论分韩的情报。
“那小子也太败家了吧,我这费劲功夫打下来的地盘,他转手便送了出去,好家伙。”
看似指责的话语,可在赢武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恼怒,反而甚是欣慰。
随即,赢武便对正在休整的车队命令道:
“改道!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