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救我?”
“老朽在狼山厮混二十年,没人看得起老朽,认识居士之后,居士愿意向老朽买东西,愿意和老朽谈正经事情,这一年,老朽才活得像是个人,才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如居士这样名闻天下的英雄,正是我狼山同道的楷模,左神隐居然要将居士交出去,当真发了失心疯!老朽虽然没用,却也看不下去……不说了,居士快走吧!我也该走了,回去晚了被人怀疑……”
说着,冬笋上人冲吴升笑了笑,转身跑了。
吴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眶忽然红了。
此刻形势危急,吴升没有时间观想烟柳拂尘丝,他将飞鸿剑取出,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的胳膊就下了狠手,深深剜了进去,顿时疼痛难支,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下。
生死攸关,又经历过麻衣道人几次酷刑的洗礼,吴升的承受力相当强悍,颤抖的剑尖将拂尘丝剜了出来。
剜出的那一刻,他立时感受到这根拂尘丝在疯狂震动,如有生命的惊蛇一般——提示麻衣的警讯发出了!
吴升将这根拂尘丝抛进幽潭,既然警讯已经发出,索性迷惑一下麻衣。
就着胳膊上的血,将地上盒子里的十五枚补天丸收入扳指,临走时冲进桑婆子窃居的木屋,将那堆记载自己炼丹方法的竹简一把火烧了,在火光中跑路。
一边跑,吴升一边撕扯衣袖包扎伤口,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是他没想到的,他的计划还没有筹备完,很多步骤还需要验证,但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松竹雅苑的另外一侧是陡峭的斜坡,吴升由此飞身而下。山势虽陡,但他这个月内早就看了多次地形,盘算好了落脚的支撑点,几乎以坠落的方式冲下山脚,向着西北方向狂奔,直趋泓水。
那是他设想的第一渡河点,距离松竹雅苑最近,但怎么打出时间差来,他还没有完全想好,此刻却也不用想了,逃就是了。
奔逃的路上,吴升发现自己的伤口内,拂尘丝被剜出去的部位正在轻轻颤动,颤动得非常有规律。
吴升只得就地停步,重新检验伤口。将包扎的布条扯掉,两根手指把伤口重新分开,忍着剧疼寻找里面的拂尘丝残迹。
看了片刻后,他知道了问题的所在,是拂尘丝沾染过的血肉在跳动。
总不可能将整条胳膊斩断吧?
吴升略一犹豫,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他就地趺坐,开始观想,果然有丝丝缕缕的灵力残留其中。
最多五百个数的时间——不,已经不到五百了,麻衣道人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这点时间够么?吴升不作他想,打消一切杂念,全力转化这些残留的灵力。
……
神隐峰上,已不再是往日冷清的模样,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万涛谷主、鹰氏兄弟、马头坡六友、清风崖七兄弟等等一干狼山修士的中坚都在洞府前听令,东山小楼的邹掌柜则指挥着一帮杂役布设道场、竖立高杆、悬挂灯笼,此外,还有一帮侍女在调试各色琴、笛、箫、鼓,不时传来热闹的丝弦声。
万涛谷主望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叹了口气,旁边的鹰氏兄弟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麻衣道人自洞府中出来,问马头坡六友:“宋国的道友来了么?”
马头坡老大回道:“龙泉宗的人已至山下等候,来了上百人,已用罢饭食,新任宋堂主马上就带他们上来。”
麻衣道人点头:“这些道友都是第一次上狼山,务必好生招待……对了,自今日之后,世间再无龙泉宗,只有神隐门,不要说差了。”
马头坡老大连忙躬身应道:“明白了,护法!”
正说时,有两名修士上山了,却是原龙泉宗的人,见了他们手中提着的冬笋上人,麻衣道人疑惑道:“蒋执事、鲁执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