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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承影剑

“你当真知道含光剑在哪?”孔周坐在堂上,看着在下那个风尘仆仆的老者,问到。

那名老者像个神棍,似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阿陶的眼中也尽是担忧。

但孔周呢?

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执拗。

含光。

他的心中突然变得只有含光。

“您也知道,含光剑,看它看不见,用它不觉得它存在。它触碰到物体,你完全感觉不到物体有实体,它从体内经过也没有感觉。”

“我不是在这,听你讲废话的。”孔周眼睛微眯,说道。

“是这样,就是因为如此…”那名老道看着阿陶,然后说道:“需要至亲至阴之心头血,敷于双眼七日,方能得见。”

老道看着阿陶:“尊夫人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与您血肉相融…”

“闭嘴!”孔周猛地拍桌子,扭过头,眉头紧皱。“将他赶出去!妖言惑众!”

老道被赶走,却仍在狂笑高喊:“唯有此法,得见含光!哈哈哈哈哈哈!”

孔周叹了口气,手不自主的捏着自己的眉心,阿陶在一旁泪光盈盈,却一言未发。

“夫君…”过了许久,阿陶才轻轻唤道。

孔周看着自己的妻,第一次眼中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雾。

阿陶嘴唇轻颤,还是走上前,用冰冷的指尖轻抚着他的眉心。

孔周叹了口气,将阿陶搂入怀中。

一切还是像往常一样,只不过那天起,孔周舞剑,再未看过阿陶一眼。

阿陶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苍白。

一日日过去,阿陶再也没办法陪孔周看舞剑了。她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死气萦绕在她早已灰败的眉眼,她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

“阿陶…”孔周握着她的手,轻轻喊道。

阿陶微微动了一下指尖,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唤他一句夫君。

“你如愿了?”我看着他,心却毫无波澜。

阿陶对我来说,不如含光。

但我没有想到,对他孔周来说,竟也不如含光。

4.

一年一年过去,孔周已经从当初清风霁月的少年郎垂垂老矣。

但他和我,都始终没有见过含光。

他的心一日比一日执拗,但我知道,这种执拗不过是日益思念阿陶的魔障,是愈来愈烈的愧疚汹涌。

那日,孔周擦拭着我的剑柄,发现我的剑柄上的“影”字,竟有些松动。

按不下去,猛地一拨开,我的身体竟然分裂开来,露出一把更为短小的剑柄。

慢慢拔出,只觉得剑身在逐渐的抽出,可就是无法看到,孔周用手一碰,一缕血线缓缓流到地上,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剑割伤。

“这是…”孔周猛睁。

运剑远挥,只觉剑柄剧震,轰的一声大响,丈余外的墙壁竟然被发出的剑气洞穿。

“含光!”孔周双目泣出血泪。连我都震惊得不能言语。

“哈哈哈哈,含光!”孔周几近疯魔,“含光!阿陶为了让我得见你,剜心滴血,我苦苦追寻一生…”

“含光竟然一直在我身边!在这承影之中!”

“我的阿陶…我的阿陶啊!…”

孔周瘫坐在地上,血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像极了阿陶一滴滴的心头血落在他的眼上。

他的心一阵阵抽痛,眼中是阿陶巧笑倩兮的模样;

是阿陶一声声软语唤“夫君”的模样;

是阿陶决绝含泪,挥刀剜心的模样…

最后最后,都定格在了阿陶如残花一般在他的怀中,张嘴未语,却流下一行清泪,嘴角含笑的模样。

孔周也去了。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竟不是孔周所愿的。

我猛然想起,不是孔周不再看阿陶…是阿陶…是阿陶碗心之痛目光涣散,早已无法与孔周的目光交汇了…

原来,从始至终,孔周要的都是阿陶。

我看着含光。

怪不得我锻造时痛不欲生,怪不得日日想起含光剑身滚烫,原来:

“你一直在我之中。”

“是啊,哥哥。”含光看着我,脆生生回答道。

“我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哥你太笨了,一点察觉都没有。”

含光嘴上嗔怪,目光中却是悲痛。

我知道,她都看见了。我之眼即是她之眼。

“兄长,你知道吗?”含光轻声说道。

“我是看着阿陶,日日背着孔周,为其剜心,就是为了让她的夫君能找到我。”含光的声音落寞下来。

“多可笑,孔周,想要的也许就是与阿陶一生相守。”

我看着含光。

“不是的。”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剑柄。

“日日夜夜鹣鲽,共同松林剑舞,孔周又怎会不知阿陶的异样。”

我冷冷地说道:“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掩盖的机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们真难懂啊…”含光微微张嘴半晌,才说道。

“以爱之名行恶之事,不足为其惜之;以爱之名毁其自身,亦不足为其惜之。”我说。

“走吧,含光。”我轻轻将含光重新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天涯之大,我已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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