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大势回宫,好不气派。
下马,解下战衣、盔甲、红缨枪,命女将殿外守候,独自接旨入朝。
文武百官穿长袍马褂,绣飞鸟走兽,头顶乌纱帽,手捧芴板,一声不吭站于殿下,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那豪迈的步子。
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朝堂中央,见邦主,手捧拳,半跪。
“邦主,中部山区肖氏土匪全军覆灭,其首领肖壁已被缉拿归案,正在殿外关押,还请邦主发落。”
“好!哈哈哈!好!”
邦主坐在金镶玉的皇位上,着皮弁服,一身正气,不禁拍案叫绝,喜上眉梢。
“终于把那为害一方的土匪捉住了,也不枉孤费心尽力,整日忧思郁结,是除了一心头大患啊!”
感叹良久。
“郭尚书,那土匪头子就交与你们刑部,关押囚牢,严刑拷打,好生‘伺候’着!”
邦主面露凶光,吩咐下去。
转而又回头望向寅,变了一副嘴脸。
“快快请起。寅将军,辛苦你与旗下的‘穆英军’了!”
寅听闻,却不反应。
“当初得令之时,钟寅便承诺,一定会在两年之内肃清土匪势力,如今确是如此,一年半不到,肖氏便被生擒,底下匪军也已溃败,是提前完成了邦主要求的任务。”
寅双目直视,语气里显露出骄傲与意气,无半点臣服之姿。
“也希望邦主能履行当初的约定,将‘穆英军’纳入皇室正规体系,承认它的合法性!”
说罢,抬头,刚正不阿。
语一出,四周人皆大惊。
“这妮子也太虎了些,邦主还未发话,竟敢主动邀功请赏!这是不把邦主放在眼里啊!”
“邦主难道还会骗她不成,太急功近利了些,怕是会适得其反。”
底下百官小声唏嘘,皆带着异样又看笑话的眼光。
邦主脸色突变,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率鲁莽,更觉丢了脸面。
寅却不管,真当自己是徒有蛮力的傻女人,不知道他们打的算盘么?
“穆英军”自建立,因性别,便不被看好和重视,虽未明令拆散,士兵该享有的俸禄、待遇却从未有过,练兵无场地,衣食无保障,连官家负责的兵器也到不了手上。
这些年,都是缩衣节食撑下来的。
男兵收回朝廷,被另分配给其他将军府,户部给予穆府的月禄自然缩减,加上压迫,刚能填饱一府近百人的肚子而已。
为减少开支,不得不狠心裁去府邸多余的侍从,在兵队中精益求精,筛选优质人员;为保证生活,不得不私下接活,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凭借强健的体魄和大力气,到铁匠铺、米店干些体力活。
一群人互相扶持,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的出头之日,憋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证明:女子,不比男人差,生育和婚姻并非她们唯一的选择。
为了让“穆英军”被世人接受,寅与邦主事前签订了君子协定:若是成功,“穆英军”将成为皇室军队,被纳入国家体系,得到一切男子拥有的平等对待;若是失败,则即刻解散,乞归,自动免去将帅一职,再不入朝堂。
这本是一场卧薪尝胆的战役。
可虎都邦主从来维护的,只有他们一行人的利益,即便赢得了声誉,也得不到尊重,若是不彪悍些,怕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或是挥之即来用之即弃的工具人。
不能让他忘记当初的赌注,这是让虎都女性迈出第一步的巨大筹码。
邦主愣了一下,又随后反应过来,装出慈眉善目的模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用寅提醒,孤也是记得的。就如你所说,‘穆英军’从即日起,归入虎都兵部,享有同级一样的俸禄、福利,出征作战,升迁免黜,皆一视同仁。”
得到回复,寅激动不已,连连道谢。
“谢邦主。‘穆英军’往后,一定竭尽全力,英勇杀敌、冲锋陷阵,以维护虎都百姓为使命,定不负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