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摇摇头,将手中的菊花玉佩递给了另一个男人。
陈笛轩一把夺过,厉声问:
“我的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没有把她带走,她说要修完瑞雪堂就走,傻女子临了还是想着陈家,可怜她那个孩子。”
陈笛轩明白了,被他淡忘的女人,居然公开背叛他,背叛了陈氏家族。
以往的愧疚顿时化为羞怒:
“你带走了我的女人,她荣耀地走了,却把耻辱独留给我,把痛苦留给你。为什么你不把她带走远远地离开桃源?现在好了,陈家世世代代都要顶礼膜拜这个节妇的贞节牌坊,是了。陈家怎么会出一个不贞不德不忠不节的女人?陈氏百年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女人。寂寞啊悲叹啊桃源的女人永远没有艳丽的衣服,不敢侈谈总是劝男人外出。其实她们心里,是多么想着我们在家中陪伴着她们啊。
没有一个人説出口,为什么她们不説呢?
过了正月十五,你就给我准备外出的衣物,一点点留念的想头都不表露,你真是想我离开吗?
好一座贞节牌坊,民国了,居然还要立一座,陈家好大的荣尚,陈家一连出了两位官府旌表的节妇。
方哲先,你不是九都十八府最好的木匠吗?你还会成为最好的石匠:
我要让你亲手去建造这座贞节牌坊,上面的每一个装饰,都要你亲手一锤锤敲打成,这是你不带走她的代价。
我要看着你把它竖起来,这就是有钱的好处,我要出最高的价钱雇你。”
他转过身,随手扔了玉佩:
“把它埋在牌坊下。”
陈笛轩将祭品扔在山坡边,一路奔下山,走到村口,正赶上族长一行人送陈鸿达出村,族长叮嘱,让他一定将银子收妥带到沪上,并嘱咐同行的陈通一定要将他的孙子接回来。陈鸿达与陈笛轩挥手,陈笛轩漠视他的存在,径直向村里走。
陈鸿达还以为自己虚报保银子数被他发觉了,才这般冷淡,心里发起虚来,上马时衣服偏又被木头挂住了,撕了个大口子,他也顾不得体面,赶紧催马车起程。
在他的心中,族长宽厚仁慈,几个房长各怀小心事,但也是听从族长的安排,只有他,我行我素,向来独来独往,即不参与商界的议政,也不出席各种捐资兴学的活动,在陈鸿达的心中,陈笛轩除了挣钱,再没有别的目标。他才是这个家族真正难对付的对手。
想到刚才他冷冷的目光,陈鸿达把怀中的银子,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