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记算不上,你宋端的名号靖安城谁人不知。”唐治上前,发觉宋端美貌,一时失态竟然探鼻嗅了嗅,感叹道,“女史好香啊,韩郎君好福气。”
“放肆!”素问上前一步,柳眉紧皱,“你好大的胆子!”
唐恒气的七窍生烟:“你给我滚!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唐治没理,但见宋端不躲,斜睨着自己的神色还有些娇媚,促狭之心大起:“宋女史贵步临贱地,是来接济我爹的吧,你瞧瞧这破院子,怕是还赶不上将军府的猪圈干净,不如……女史松松手,露点儿银子给我花,好歹我爹曾经在朝追随老将军多年,看在老将军的面……”
唐治没说完,迎面撇来一个荷包,他手忙接过,沉甸甸的是银子。
“我和院首还有要事商量。”宋端笑意微微,“不耽误公子逍遥。”
唐治舔了舔后槽牙,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老爹似示威般,然后煞有介事的跟宋端揖礼,笑道:“还请女史日后常来。”
说完,颠着那一包银子离开了。
唐恒拄着桌子,捂着胸口坐下,不停的咒骂道:“不肖子孙!不肖子孙!我唐家门楣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畜生!我真是有愧于列祖列宗!遭天谴的东西!”
门口的尤氏叹了口气,素问见势低低道:“夫人,咱们出去吧。”
尤氏点头。
待门关上,宋端看着唐恒轻声道:“院首,恕下臣冒昧,您今日这是?”
唐恒将将平复心绪,身躯露出伛偻之态:“不怕你笑话,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却是个极不争气的,自幼顽劣,习书不精练武不通,流连烟花下流之事,这段时间……还染上了赌瘾,我这府上的东西都被他变卖的差不多了,也就只剩……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他怕是事到临头,真的要把我和他娘砸碎了啊。”
宋端皱眉,这才坐下说道:“所以……院首才向户部借款?”
唐恒身子一颤,紧攥的拳头摊开,赫然是早上的那枚铜钱,点头默认了此事。
宋端又道:“三十万?唐公子居然欠了这么多?”说着缓缓起身,“先帝最恨盗赌之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圣人眼皮底下私设赌场。”
“不是赌输的。”唐恒有些难以启齿,见宋端目光如炬,这才无奈道,“是春意楼新买来的一个女子,叫祈月的,这小畜生不知是被她下了迷魂汤还是怎地,为了博她一笑,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更扬言要为她赎身,还……还有了夫妻之实,那祈月是卖艺的淸倌儿,春意楼的老鸨不依不饶,称祈月是官奴轻易卖不得,出价到了十二万两白银。”
唐恒说到这里,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令人唏嘘:“我为了给他还债,厚着脸皮跟户部借了三十万还不够,他还要给那个祈月在西坊布置宅邸,张口又是几十万两。”猛地拍案,“这畜生是要活生生把我逼死才算罢休!”
宋端听着,觉察出些猫腻来,说道:“真是奇怪,三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若不是过了皇上的允准,就算是户部也不敢私下借出这许多,更何况……恕晚辈直言,院首在朝一向不得众人待见,更和那户部尚书有着过节,祸事临头了,户部怎么突然好心,轻而易举的就借给您三十万,您不觉得蹊跷吗?”
这么一说,唐恒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他抬头看着宋端,心头不安乱鼓。
宋端面露难色:“只怕是有人看您爱子心切,挖了坑等着你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