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兮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胡思乱想到下半夜,自从母亲逝世,她不眠不休几天几夜之后。这是第一次失眠,而且还是在大过年的晚上,都是可恶的陆穆清害得。
冷晏兮正要闭目自我催眠,感觉又内急,这已经第三趟了。
她披着大棉袄,哈着冷气,摸黑进了隔间茅厕。本想着多蹲一会,省得睡不着又起又进,来来回回折腾。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冷晏兮有些惊诧,有人窥她如厕?不对,她素来习惯起夜不点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瞧不到,谁会窥视?
冷晏兮悄悄摸到茅房门口,侧耳凝听:这脚步,不止一个,大概三四个,或许更多。步伐整齐,动作一致,应该是受过严格训练。
冷晏兮侧身片刻,脚步消失,瓦顶隐隐轻响,这么快就上了屋顶,身手果然敏捷。
冷晏兮贴着墙壁,迅速闪回屋里,赶紧穿上衣服,又套了大袄衣,摸出枕头下的两把枪,揣进衣兜。想了想,她钻入床底,蹶着腰股掏着飞刀,一道道微芒泛起,她后退了出来。
飞刀还是她的傍身之技,带着比较放心,可以应急。
冷晏兮也不明白自己这么肃重作甚?其实明面上,前院有杀气腾腾的侯叔,后院有稳健实在的岚姐。以陆夫人的身份,不管怎么挫败,如何遭受惨击,暗中保护她的人还是有的。不然,这地方早就夷为平地!
但凭冷晏兮的直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若能帮衬侯叔和岚姐一二,也是可以的,若不能,至少护住陆夫人和自保。
冷晏兮掠到门口,隐在门扇旁,屏息俯首帖耳,外面静悄悄,没有丝毫风吹草动。这是暴击前的异常宁静,她判定那些人已经往后院去了,不曾细思侯叔怎么也没有动静,她的身影消失漆黑的夜。
后院屋顶上,几道人影刷刷而过,一个个顺着屋檐,潜入房间。
冷晏兮摸到他们身背,对着落后一个出手,快准狠将飞刀掷向脊背,同时出手如闪电般一抹对方的脖子,一股热血倾泻,连哼都没来的及便软绵绵倒下。冷晏兮肩膀适时顶着对方的后背,悄悄俯身,将尸体放下。
她无声无息地接近末尾的另一个,一手缠上他的颈部,像条毒蛇般越绞越紧。不等他挣扎,一手拔出训练的那把消音枪,对着他张口呼吸的嘴巴一塞,扣动板机,子弹连同那低沉的咚哧声都被他不甘心地吞进喉咙。冷晏兮又给他的胸膛没进一柄飞刀,边蹲下边缓缓松开臂弯,尸体落地。
血腥味迅速散开,前头的人似乎嗅到,三道人影掠出厨房和餐室,警惕地相互点查,发现少了两个。
一道人影机警俯嗅,措不及防绊倒,隐在廊道墩柱旁的冷晏兮就地一滚,闪过一抹寒厉的微芒和磕碰似的咚锵声。那人的额头已经被飞刀刺入,肚子也被打穿,冷晏兮扯起地上尸体的衣角垫手,疾速捂住那人的嘴巴,欲要出声的惨叫也尽数掩没,倒有呜呜呻吟溢出。
剩下两道人影飞快包围过来,扑向冷晏兮。
她急中生智,抽开手掌且用劲全力一把推出半死不活的那人。
最后一声闷呻发出,并砸中其中一人,跌倒落地引出巨响:怦嘭!
趁着另一个人分心,冷晏兮一个直翻打挺,朝着目标连叩两枪。转瞬又将枪口朝向砸的晕乎乎的人影一顿扑哧,还不放心地各自给补了两柄飞刀。
解决掉所有的入侵者,冷晏兮拍拍双手,喘了一口气,冷眼扫着地上几具尸体。
果然一回生二回熟,杀人也不过如此!
这一刻,她仿佛明白督军府后院杀那些死士,陆穆清为什么不管她吐的天昏地暗,又放任她涕零痛哭。
这是她成长的过程,必须学会应对,虽然残酷,沾满血腥,却能自保。
同时,她也通过陆穆清的做法领悟一个道理,身逢乱世,时刻警惕,对于侵略,决不手软。
黑暗中,冷晏兮抬头看去,陆夫人的房间寂静无声,夜的漆魅笼罩紧闭的房门,她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地上尸体自会有人清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已经来过不止一次。虽然不知道今晚是第几批,但她由此判断,他们的行动没有一次成功,都是有来无回。
而今晚却是陆夫人故意拿她练手,至于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冷晏兮思忖了一下,觉得她大概是为试探自己的警惕性,又或许想看看她的身手究竟能解决多少人?
如果是这一点,冷晏兮倒是有些得意,两次她都没有失手。
冷晏兮想清楚也释然了,她回到屋里,将衣服换下,包裹起来,置放茅间,准备明天给扔掉。
她匆匆清洗了一下,寒冰的井水使她冷的直哆嗦,猛打几个喷嚏,急忙钻进被褥,埋头闭眼。不一会儿,匀称的息声传出。
侯叔佝着背隐在柱旁,阴沉的脸忽明忽暗,许久,他转身一头扎进后院,身速之快,不逊于今晚那些入侵者。
后院房间,陆夫人卧床而坐,闭目假寐。吱嘎,岚姐推门进来,她缓缓睁开,眼底一片淡定从容,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怎么样?”她抬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