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兮见不得江督军这模样,她宁愿父亲粗鲁地扯着大嗓门,时而故作文雅,说着说着就露馅满嘴粗俗。时而凶悍毕现,一副老子是活阎王,谁惹了谁倒霉。
但他把所有的爱和善都给了她。
“老爹,你想不想我过的舒心?要不要我活的快乐?愿不愿我以后幸福?”冷晏兮晶莹乌亮的双眼紧紧注视着父亲,肃然问道。
江督军来不及掩饰眶里涌动的水波,忙不迭地猛然点头。
冷晏兮看着父亲眼里打转的泪水,心头泛起酸涩,怔忡片刻,她一字一顿说道:“那就让我跟着陆穆清!”音落之时,她就着手里的烧饼,大口咬下去,塞的满嘴都是。
江督军叹了叹,伸手捧过女儿的脸,含泪端看,见她圆鼓鼓的腮帮像极贪吃松鼠,他荡出一抹宠爱的笑意,半晌,松开双手,仔细地擦去她沾在嘴边的芝麻,喃喃低语:“这些日子饿坏了我闺女吧?是爹让你受苦…”
“老爹你放心,以后跟着陆穆清就不会苦了。”冷晏兮嘿嘿一笑,一抹嘴,扬起手里的水囊,使劲地猛灌几口。
“你现在是三句不离陆少…”江督军皱眉,脸上横肉直抽,“闺女,跟爹说实话,你真的喜欢他…”
“咳咳咳…”冷晏兮不知被水呛着,还是被江督军的话噎着?突然,猛烈地咳的声嘶力竭。
“怎么啦这是?”江督军慌了,忙拍着她的后背。
冷晏兮咳的泪水粼粼,好一阵才息住咳声,摇摇手笑道:“没事,就是吃了太急…”
江督军松了一口气,指节微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佯装嗔怒:“你个小贪吃,又没人跟你抢,至于嘛!不就一个干巴巴的烧饼。”
“嘿嘿嘿…”冷晏兮冲着父亲笑嘻嘻,边用手背抹着眼泪边嘟囔:“瞧,一个烧饼差点没把我给噎走,喝口水几乎又把我给呛死。爹你都不嫌弃我吗?我可都厌着自己这德行…”
“胡说!”江督军板起个脸,“那有爹嫌弃闺女,这疼着还来不及呢?你呀,尽是瞎掰扯,自己哪能厌着自己?我瞧着呐,我闺女这德行可美着呢…”江督军越说越眉开眼笑,很快一扫之前的愁绪,揽着女儿肩膀笑哈哈打趣:“是不是美着?你惯会用这招得瑟,我能不知道我闺女皮着呐!”
“老爹就会拆我的台!”冷晏兮也笑的万般灿烂,似乎即将的离别,依依不舍的伤感,在这对父女脸上都找不前半点愁绪,只有欢悦的笑声和眼里闪闪如星辰般光芒。
父女俩的轻快笑声惹得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的莫名其妙,这是一对什么奇怪父女?都落荒而逃的窘境,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汤小刀和章烁也跟着笑成一团的父女傻笑,只有吴叔低头叹息。
俩位副官同时别过脸,他们知道督军和小姐的性情都属于爽快明朗,不善表达真切情怀。看父女俩笑的没心没肺,肆无忌惮,其实呀,心里头指不定怎么难受。不然,督军也不会一早闷坐一旁发呆,小姐也不会趁机咳出眼泪。
大家把东西收拾妥当,开始陆陆续续出去,最后冷晏兮也挽着江督军的手臂出了洞穴。
令她意外的是,外面不止陆穆清和刘大虎,还站着俩个她尤为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心里百感交集,至少,父亲还有俩个至死相随的兄弟,这予父亲是莫大的欣慰。
“来了。”江督军朝他们大步走去,拍拍周中柱与娄士农的肩膀。
“老大!”
三人久久相视,此去路途艰险,前程茫茫,但彼此之间的患难情谊,愿意赴汤蹈火的凛然气势,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冲着这俩人不惧草宗戒软硬兼施,淫威逼迫,更不图草宗戒诱许的繁华锦绣,可见江督军还是甚得人心!
一切准备就绪,陆穆清将手里的地图交给刘大虎,一行人朝着岭顶南侧一条小径下去。
刘大虎领着手下率先下去,吴叔带着汤小刀跟章烁随后。章烁三步一回头,他想不通冷晏兮为什么没有一块离开,但他又不敢问。后来听汤小刀说,他们先行一步,到了地方等陆穆清和冷晏兮,而江督军则会跟他们在半路分道扬镳。
江督军紧紧盯着女儿,纵有万般不舍,化作一声叹息,毅然转身而去。
“小姐,保重!”俩位副官惜惜道别,似乎替江督军说出心声:“待一切稳定下来,我们在上海等你!”
冷晏兮颔首,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开,身影穿梭峻峰之中。最后出现竟是那支精锐的暗卫,一道道疾风般掠过,顷刻之间,消隐她的眼前。
冷晏兮伫立岭上,直到所有的身影都看不见,她收回酸涩的目光,迈开微麻的双腿回洞穴。
陆穆清倚在穴口,四目相触,俩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还是陆穆清打破沉默,说道:“这次暗卫折了几个,刘大虎的手下也去了一些。”
冷晏兮点点头,她能想象草宗戒势在必得的手段,当时的场面有多么惨烈。
“不过,草宗戒损失更为惨重,赔上东瀛死士,还有梁上鸣,龚地蛇两支兵力三分之一。贾富贵的兵力群龙无首,全部葬身,最后保存实力的只有草宗戒的那支兵力。”难得陆穆清跟她说了这么多当时的战况,冷晏兮有些意外。
末了,陆穆清突然以肃然的语气说道:“说到底,这次能够轻易摧毁草宗戒的一些兵力,打乱他的计划,你…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