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里村,有个叫安瘪子的,他大名叫什么,俺没问过,他原来是那个假魏东棠发展的,假魏东棠死后,他漏下了。后来川琦又派了个叫井边穿次的小鬼子和他联系,带着发报机就住在他家,他俩夜已隔让小五子打死了。”高凤河顿了一下,“川琦让俺和安瘪子联系,每隔三天在河边见一次面,冬天他从冰上爬过来,夏天他凫水过来,遇到紧急情报,来不及,俺就骑马绕过位村,把马栓在岸边,俺蹚水过河,亲自送到位村,然后由井边发报给川琦。”
张健明白了:难怪我们在高蓬河边白等了一宿,原来是这样!
钟裕舒继续问,“你都给鬼子提供过啥情报?一一说出!”
高凤河低头,半晌不语。
甄玉衡放下了笔,忍不住问道:“我提个醒,我们前几次炸桥没有成功,都是你提前把消息报给了鬼子吧?”
“是,是俺提前报告了鬼子。”高凤河点头。
张健也憋不住,问道:“最后一次,我们炸桥成功了,你为什么没通报给鬼子?”
高凤河瞧了一眼张健,“俺听说晚了,情报送晚了,要不,你们成功不了。”
钟裕舒接着问:“我再问你,这次鬼子要打二中队的伏击,是不是……”
“是。”不等钟裕舒的话问完,高凤河先点了头,他已明白自己罪恶累累,死到临头,不可赦免了,索性供认不讳。
张健想起牺牲的服顺意和曹得水,想起其他牺牲的同志,心中的怒火往上撞。高凤山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张健强压怒火,问道:“去年冬天,我们伏击鬼子的便衣队,是你鸣枪报得警吧?”
“什么?报警,俺没有报过警。”高凤河矢口否认。
“你确实没有?”钟裕舒厉声喝问。
“俺确实没有,都这时候了,俺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张健一惊,心里暗忖:鸣枪报警的到底是谁呢?难道另有别人?哎呀!这事怪了。
“好,这事暂放到一边,你自己说!你还给鬼子报过啥情报?”钟裕舒一拍桌子。
高凤河又低头不语。
小五子实在憋不住了,起身问道:“俺问你,尚建平是不是你杀的?”
高凤河回过头,瞧瞧站在屋角的小五子,摇了一下头,“俺是想杀他,可……”他忽地牙一咬,又一点头,“没错,是俺杀的!”
钟裕舒惊愕地睁大眼睛,屋里响起一片痛恨咬牙声。小五子眼冒怒火,当钟裕舒与小五子的目光相撞在一起时,钟裕舒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咋暗杀的?”小五子恨不得冲上前,面对面地质问。
“俺趴在暗地里,向他开了枪。”高凤河慢条斯理地答道。
张健从腰间拔出了缴获的小巴撸子,展现在高凤河的眼前,“你是用的这把撸子吧?谁给你的?”
“没错,是川崎给的,不!俺……当时丢了它,不是俺干的,别人干的,不,是俺干的!就是俺干的……”高凤河语无伦次。
坐在另一边墙角的匡世雄忽地站起来,“哎呀!尚队长死得好惨哪!我们得给他报仇啊!”说着,他声泪俱下。
高凤山实在忍无可忍,他怒不可遏,猛地拔出手枪,“我打死你这个叛逆!”大家一怔,想上去阻拦已来不及,语落枪响,“砰”子弹打中了高凤河的肚子。
高凤河捂着受伤的肚子,疼得在地上翻了个滚,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喘着粗气冲高凤山说道:“三弟啊!川琦几次督促俺,让……俺干掉你,俺念兄弟之情,下,下,下不了手,你,你却下得去手。”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猛地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用力说出,“你们,你们的内……线,马云江,他跑不了,和俺一样……”
大家一听,急了,小五子喊道:“咱们净顾审他了,忘了马云江,他已告诉了鬼子,说马云江是咱们的内线,快!快去救啊!”
高凤河浑身痉挛了一下,用最后的气力从牙缝挤出俩字:“晚了。”
高凤山怒吼一声,“给我打!”又一枪打在高凤河的身上,大家都拔出枪,愤怒的子弹齐射,“砰砰砰……”屋里的枪声不下三十下,高凤河浑身上下打满了枪眼,成了蜂窝。
这时,高凤山气血上涌,觉得眼前发黑,“啊!”一声大叫,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气得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