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衡一怔,忙问:“呀!刚出院?走多会儿了?”
“时间不大,没见医院门口的马车吗?”
甄玉衡想起刚才在门口遇见的情景,他后悔没有注意,现在出门去追,已来不及。“您知道去了哪儿?”甄玉衡脸色有些焦急。
“他女儿把他接家去了。”
“您能告诉我,他女儿家在什么地方吗?”
办事员隔着窗口仔细打量了一下甄玉衡和他身后的小五子,然后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甩出一句,“不知道。”接着打了个哈欠。
小五子敢说话,向前道:“俺们和他是亲戚,大老远的来了,不容易!你咋说不知道呢?”
办事员抬了抬眼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瞎嚷嚷什么?”
甄玉衡强陪笑脸,指着桌上的登记册,“您这儿有《探视病人登记册》,您受点累,帮助查查。”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咣啷一声,扔在桌上。
办事员听见洋钱响,睁开了眼,“哎,这算是懂事的。”
办事员翻阅登记册,很快查到了,“他女儿姓名是王艳姣,家住金鱼胡同甲13号。”
“王艳姣?对,哦,金鱼胡同怎么走?”
“离这不远,一里多地,出了医院门向北去,过一座基督教堂,见大街西有条胡同,就是,进了胡同再顺着门牌号数去找。”洋钱起了作用,办事员详细地告诉甄玉衡。
甄玉衡和小五子在候诊厅里找到张健和马莹侠等人。
张健听说事情有变,“咋?王啸虎被他闺女接回了家,这可咋办?计划不能落空啊。”他沉思片刻,咬牙道:“这小子就是去了天边,也不能放过,走!咱们去金鱼胡同。”
在候诊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名头戴礼帽的中年男子坐在靠椅上,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用一张报纸盖着脸,佯装打瞌睡。报纸上有个小破洞,从破洞里露出一只眼睛,注意着张健等人的一举一动。
五人很快找到了金鱼胡同甲13号,这是一所三合院,没有南房。见高大的门楼上横书二字:“寇宅”,门楼下有一名挎枪的便衣在站岗,这儿肯定是王艳姣的家。小五子迫不及待,出主意道:“咱们干掉门口的便衣,冲进去,干掉王啸虎!”说着话,就要拔出三角刮刀。
张健阻止道:“那还行!院内的情况不了解,咱们不能蛮干,再说这是敌战区,万一枪一响,敌人围拢过来,咋脱身?”他环顾四周,见王艳姣家的东面是一家旅馆,门外红灯高挑,红灯上书:“顺通旅馆”四字。旅馆与王艳姣家相隔一条马路,是一幢两层的楼房,“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先到旅馆歇息,待了解情况后再下手。”
五人进了顺通旅馆,旅馆老板上前热情地打招呼,“五位里请,这里有上好的房间,任您挑选。”
“老板贵姓?”甄玉衡抱拳行礼,上前问道。
“免贵,姓朱,客人不必客气,敬请吩咐。”
“楼上有空房吗?”张健问道。
“有,有,客人要几间?”朱老板满脸堆笑。
“要两间,男女分住。”小五子插话。
张健瞪了小五子一眼,小五子缩了缩脖子,不言语了。
五人在楼上租了两间紧靠西的客房。大家透过客房西山墙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王艳姣家里的一切。
王艳娇从北屋出来,唤仆人,“哎!王妈。”
一位年近50的老妈子从东厢房出来,应道:“哎,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王艳娇道:“今天的晚饭要给我爹熬碗小米粥,大夫说了,不让吃油腻的。”
从北屋跟出来一名男子,随声吩咐道:“那也得炒几个菜,两名卫兵得喝两盅。”
“不行!”王艳娇阻止道:“吃菜可以,喝酒不行,别耽误了警卫。”
男人缩了一下脖子,“得,听夫人的,不准喝酒。”
大家透过玻璃窗,细致地观察王艳娇家里的一切。
张健指着下面,“看到没有?那个穿着打扮像摩登的女人肯定就是王啸虎的闺女王艳娇。”
甄玉衡道:“这个女人刁钻毒辣,有个外号叫‘朝天椒’,后面跟出来的那个男的就是她丈夫寇觅途。”
马莹侠问:“你认识他?”
甄玉衡道:“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听高大队长介绍说,说他在一家报馆工作,也是个汉奸,还听说他过去是朝天椒的同学。”
“今晚也干掉他!”小五子发狠道。
张健道:“大家看到没有?王艳姣的公婆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她和她的丈夫住在北房,仆人住在东厢房,王啸虎被安置在西厢房靠北的套间内,王啸虎的两名卫兵住在西厢房靠南的套间内,两名卫兵隔几个时辰换一次岗,轮班休息。”
张健再仔细观察院外,见院子四周都被胡同隔开,院门外有一棵大槐树,槐树的枝杈已伸进了院子。他眉头一皱,有了主意,“今晚四更过后,咱们就动手,咱们先用迷药迷倒看门的那个,然后再……。”张健小声道出了自己的行动计划,四人连连点头。
马莹侠疑问道:“什么迷药?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我们从小绺哪儿弄来的,现在用上了排场。”甄玉衡笑着答道。
小五子打开书包,取出葫芦,拿在手里晃动,“这里装的是迷药,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甄玉衡看看窗外,“咱们要密切注意院里的动静,轮班在窗口监视,你们先去歇息吧,我先来,几小时后小五子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