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裕舒拔出手枪,怒眼圆睁,大声吼道:“干嘛?我看谁敢再往前?谁再往前,我就开枪打死谁!”
“呀呵!你小子敢动家伙?吓唬谁呀?”孟达洲也拔出手枪,大声下令:“同志们!准备!”
“警卫队!准备!”钟裕舒也急令。
嘁哧喀嚓!这边拉枪栓,那边推子弹,枪口对枪口,刺刀对刺刀,二中队的一百多人将警卫队的三十多人团团围住,“放人!”张富生大吼。
“休想!”钟裕舒不示弱。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眼看一场同室操戈即将发生,就在这危急关头,猛听远处一声大吼:“住手!”
马打銮铃,马蹄哒哒,从远处飞奔过来几匹战马,领头马上一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剑眉高挑,大家定睛细看,认出是高凤山!“啊!高凤山回来了!”“高大队长回来了!”人们一阵惊呼。
在一片惊讶的欢呼声中,高凤山催马来到近前,后面紧跟着几名警卫员。自从高凤山被送往山里抢救后,大家天天盼望他早日康复,他身上多处被炸伤,大夫从他身上取出八块弹片,左腿和左眼角有两块炸进太深,不能取出,只好残留在体内,他的左眼几乎失明,左腿走起路来有些瘸,还需扶拐杖。
一名警卫扶着高凤山下了马,高凤山手扶拐杖,面沉似水,剑眉紧蹙,目光犀利,他向两旁扫视,双方立刻收回枪,立正站好,高凤山喝令:“你们各自向后退十步!把枪挎在身后。”
呼啦一声,双方各自向后退了十步,枪挎在了身后,高凤山站在中央,他又左右扫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始讲话:“同志们!这里的事情我已得到汇报,山里让我回来解决,郭政委有事暂不能回来,对于尚建平同志被暗杀,我很震惊,很难过,有人告诉我,说是李小五干的,李小五!是不是你呀?”
“俺……绝不会干……这事,冤枉啊!”扑通一声,小五子跪倒在高凤山面前。
“小五子冤枉啊!”“张队长冤枉啊!”“高大队长,你给俺们做主啊!”呼啦啦!孟达洲、张富生和一百多名战士跪倒在高凤山面前。
高凤山心里一阵激动,看到往日跟随自己在枪林弹雨中与敌人殊死拼杀的部下,而今为了此事,集体跪在自己面前,这里面肯定有冤情!
他的眼睛湿润了,“大家都起来,都起来。”他一眼督见张振吉和翠玲也跪在人群里,“哎呀!大哥,你这是……”他一条腿单跪扶起张振吉。
高凤山紧握着张振吉的手,面对大家,“我现在命令解除张健和甄玉衡的禁闭……”人群里一阵欢呼,“我再命令立刻给李小五松绑,放了他!”人群里又一阵欢呼。
钟裕舒道:“高大队长,放了李小五,杀害尚建平的凶手上哪儿去抓?”
高凤山道:“放心,若是李小五干的,他跑不了,若不是他干的,也冤枉不了他。”
这时,饲养员高凤河从马厩里跑出来,“哎呀!三弟,你来的可太及时了,若晚来一步,可就麻烦了,刚才那阵势,可把俺吓坏了。”
“二哥,你咋在这儿?”哥俩多年不见,高凤山惊异地问。
“自打你受伤,俺要为你报仇,就参加了游击队,岁数大了,能干什么?还是张健介绍俺来饲养军马。”
“家里咋样?二嫂和孩子都好?”高凤山问候家中事。
“都好,都好。”
张健和甄玉衡从禁闭室里放出来,见到高凤山,又惊又喜,紧握高凤山的手:“自打你进山后,我们盼你回来盼穿了眼啊!”
高凤山道:“张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炸了沙河大桥,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听到消息后,非常高兴,山里已经给你们中队记了一次大功。”
“啊!聂司令员。”大家惊呼,各个心情激动。
甄玉衡道:“记什么功啊,行动前,我们没向领导及时请示,我们是有错,可有原因……”
“哈哈,甄玉衡,你是读书人,你应该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高凤山爽朗地笑道。
甄玉衡和张健都笑了,高凤山转身命令大家:“二中队,你们先回营地,警卫队也各就各位,散开!”大家欢呼着散开了。
“我现在有件要紧的事向你汇报。”张健一肚子话要向高凤山道出。
“咱们进屋谈。”高凤山扶着张健的胳臂,进了院子。
门外,小五子松绑后,手枪还给了他,他一肚子委屈,临走时,指着钟裕舒吼道:“俺一定找出刺客,到那时再找你算账,俺不能白让你揉搓了一宿!”
“你别贼喊捉贼,现在先放了你,你逃不了。”
“你才贼喊捉贼呢。”
张振吉上前拉开小五子,“你别胡说,走!回去。”
小五子气不出,“姓钟的,你等着,俺早晚找你算账!”
翠玲扯回了小五子,“你别乱嚷嚷了,先送小安子回去。”
一句话提醒了小五子,他回过头深情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安子,猛地跑过去,一句话不说,转过身,背起小安子,“走,俺背你回去。”
“用不着你背,俺会走,放开俺。”小安子的双拐落地,她用拳头捶着小五子的肩膀,小五子忍着痛,径直背着小安子往回走。
张振吉笑着从地上捡起双拐,“这嘎小子,……”
小五子大踏步地背着小安子向医疗所走去,路上,小安子道:“哎,这回儿你也晓得让人冤枉是啥滋味了,当初俺让你捆着去见张队长,你口口声声骂俺是汉奸,骂俺是刺客,……”
“得得得,别说了,天底下,就你是好人,就你让俺心里……”小五子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让你心里咋样?”
“就你让俺……心里爱。”小五子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
“你再说,俺就……”小安子抡起拳头,用力捶小五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