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昨日絮儿不高兴的时候,哥哥给买的。”
昨日上巳节,温飞白与同窗约了平湖踏春,临出门的时候温絮儿也吵着要跟出去,温飞白没依她。待晚间归来的时候,自然就遇上了温絮儿闹脾气。
好在温飞白受韩煦所托,将韩燕一起带回了温家武馆。
而恰巧韩燕身上还有好几支阿婉做的精致头花没卖出去,正好被温飞白买去哄了温絮儿。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挺简单的。
阿婉虽然有时候也很孩子气,可她到底不是小孩子了。
韩煦眉头又拧了起来,温絮儿一看,立时不干了。
“阿煦哥哥,絮儿给你出的主意不好吗?你怎么又皱眉?”
温絮儿才五岁,却是个顶爱美的小姑娘。
精美的头花是她所爱,俊俏的阿煦哥哥也是她所喜。
但阿煦哥哥一皱眉就没那么好看了,温絮儿不爱看韩煦皱眉。
韩煦回神,为难地笑笑,两手一摊。
“大娘子的主意是好,可我不知道该给妹妹买什么呀。”
“买燕儿姐姐喜欢的东西不就好了,”温絮儿叉着腰,一副很“很简单嘛”的样子。
“你就回去问问燕儿姐姐,她喜欢什么。如果燕儿姐姐喜欢香糖果子,你就给她买香糖果子,如果燕儿姐姐喜欢花布裙,你就给她买花布裙。”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温絮儿,和远在宝亭巷的阿婉,脑中所想的东西,可谓英雌所见略同。
“只要有钱,就没有哄不好的小娘子。”
……
且不管五岁的温絮儿给出的答案到底行不行,韩煦收工之后还是去了镇南拾云巷。
拾云巷不同于康屏其他摊贩自发汇聚而成的市集摊档,是一片静谧的街区。此地毗邻程家祖宅,周围都是富贵宅邸。
沿街两旁花木扶疏,商铺林立,打眼望去皆是金银铺子、古玩斋馆。
整个拾云巷虽也曰巷,道路却比寻常巷陌宽了四倍不止,往来多为车马。偶有行人也多是同一服色,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厮儿女使之流。
身穿麻衣短褐的韩煦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却也无妨,就见他一个转身,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名叫“至简斋”的书坊。
“哟,韩小郎君,多日不见,可还安康?”
书坊的老板是个花甲之年的和蔼老者,一见韩煦进门,立刻热情相迎。
这位老板姓毕,是韩煦还在念书的时候认识的。
当时他刚到清晖书院进学,书院虽免了他大部分的束脩,可文房用具之类一应开销还是需要韩家自己负担。
韩煦心知家中赤贫景况,根本无力负担这部分开销,才入书院就开始为钱犯愁。
也是机缘巧合,书院山长陈泊远的知交故友毕先生,从京城书画院退职,预备在康屏这山灵水秀之地开了间书坊,消闲度日。
书坊新开,人手不够,陈山长便让韩煦每日课后来这至简斋帮工,得了工钱正好拿去买纸笔。
韩煦这人性子要强,不论是在书院读书,还是在书店帮工,乃至现在在武馆做学徒,都是竭尽全力。
这样的人,很少不讨人喜欢吧?
至简斋的老板毕先生自然也极喜欢韩煦。
非但依照同陈山长约定好的,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向韩煦提供文房用具,还允诺店中书籍,韩煦皆可借阅抄录。
“你小子可真是许久没来了,最近怎样?可是要回清晖书院了?”
“多谢毕先生挂念,”韩煦笑着摇摇头,“回不去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哪还能空着肚子去读圣贤书呢。”
老板闻言叹了口气,拍了拍韩煦的肩,口中念念,直道可惜。
“毕先生,我这回来,是想求您帮忙找本书。”
“什么书,你尽管说。”
“《八川食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