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哪知道你姓不姓何。”
阿婉此时已全然无惧,干脆抱着树干坐在了树杈上,“回家进祠堂问你家祖宗去。”
阿婉挑衅的态度别说何七这个暴脾气,冯二虎和刘小山都觉得不能忍,二人也开始轮流朝着栾树上爬。
阿婉这次更狠,不再扎他们的手,而是直接往二人的眼里戳。
她居高临下,手里又有“利器”,一时倒叫冯二虎和刘小山拿她也没了办法。
何七三人试着爬了几次树,全叫阿婉狠戾的“攻击”给逼退。几个回合下来,三个半大小子也累得不行。
于是,树上树下就这么僵持住了。
“臭丫头,你有本事就住树上,一辈子别下来!”
阿婉翻个白眼,“那你们有本事就住下头,一辈子别走。”
何七被她气的咬牙跳脚,冯二虎却是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下。
“唉,”他叹了口气,态度突然软和起来,“姑娘何必为难咱兄弟?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乐意打劫呢?”
“哦。”
阿婉不为所动,爱搭不理的玩着手里的树枝,也不知是谁为难谁。
“我们不是坏人,要不是缺些救命钱,也不会出来干这个。”
冯二虎说着,想起自家家徒四壁的景况,还有爹娘听闻征兵令后抱着哥哥和自己落泪的情景,语带苦涩。
“不瞒姑娘,我们都是榆阳里的农户,明日就是交免疫钱的最后一天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那十贯钱……这些日子,我们在镇上也是试过了各种门路。”
冯二虎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一旁的刘小山也红着眼眶别过头去。
他们三人刚到镇上的时候,也是正经找了活计去赚钱的。
但征兵令来的急,时间紧,为了来钱快,三人便拿着微薄的工钱去关扑场赌运气。结果不但把做工得来的几个铜板输个精光,还倒欠了关扑场子好几两银。
农家小子欠下这么大笔债务,便是闯了天大的祸。
三人也不敢回乡下告诉家里人,就开始在镇上做起些不入流的勾当。这两个月来也没少受皮肉之苦,又都还是半大小子,心里哪有不委屈的?
冯二虎说得可怜,阿婉却不为所动。
她想到的是上个月,就在宝亭桥下,这三人就已经抢过韩燕一次了。
她对他们同情不起来。
穷不是罪过。
莫说整个康屏镇,单是宝亭巷里,就有数不清的贫苦人家,每日里为有餐食果腹而苦苦挣扎。
远的不说,就她的邻居韩家,连燕儿这么瘦弱的小娘子都在努力做工,想着法子来赚钱,树下这三个男孩儿有手有脚有力气,却只依仗着自身优势去欺凌弱小,着实令人不齿。
“可你们抢我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婉抱着树干叹了口气。
“你们看我像有钱人吗?那免役钱可要十贯呢,就算把我卖了也换不来十……哦,三十贯吧。”
阿婉这一问,何七三人都哑了声,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冯二虎开了口。
“我们,也没办法。”他苦笑道,“就是中午在闻音寺哪儿听人说你们赚了大钱,才找上你们的。”
阿婉一听,生气地拍了下树干,“谁在那胡说八道?我就卖几个布娃娃,又不是镶金嵌玉的,怎么就能赚大钱了?”
“也确实是我们兄弟草率……”
冯二虎说着抹了把脸,看了眼何七和刘小山,继续道:“可我们也真是没法子,我上晌见过你们摆摊儿,生意确实好。求求姑娘了,我们几个再交不上免役钱可就没了活络,您当是行善积德也好,当是借给我们救命也罢,把钱给我们吧?”
“简直胡说八道!”
阿婉被冯二虎这番“我弱我有理”的论调气笑了。
她单手抱着树干,一手指着冯二虎,“且不说我真没有钱,就是有,也不会给你们。”
阿婉冷哼一声,不屑道:“今儿是时间紧迫,你们才要抢钱?那上个月呢?我可是上个月就见过你们在宝亭桥打劫呢。”
阿婉这话一出,何七三人僵在了原地,冯二虎到底脑子快,倏忽间就瞪大了眼,指着阿婉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