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为什么不让阿婉去?”
看着妹妹跑开的身影,李妙柔有点心疼,但娘亲眼里复杂的神色又叫她不敢再多深问。
“没什么,是为她好。”
顾氏低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才长叹了口气,交代李妙柔,“你早点休息,明天会很累。”
说完便转身回了前院。
……
阿婉在床上抱着被子哭了许久,哭得都有些累了,还不见阿娘和姐姐来哄她,委屈的瘪着嘴,正寻思着为什么撒娇和装可怜都没用了呢?就听自己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
“好饿……”
阿婉揉揉自己的肚子,愈发委屈起来,难道没人记得她赌气跑回屋里,都没吃饭吗?
阿娘不疼她了,阿姐明天要嫁人,也不要她了。
阿婉如是想着,再次一头扎进被子里,呜呜咽咽。
李妙柔回到屋里,看到的就是阿婉跪在床上,把被子堆作一团,埋头狠哭的样子。
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哭累了没?”
李妙柔走过去拍了一记阿婉的屁股,“累了就歇会儿,吃点东西再哭。”
阿婉“嗷”的一声捂住娇臀,转头控诉般看着李妙柔。
“阿姐你打我?”
“就轻轻拍你一下,也算打你?”李妙柔忍着笑意,“别娇气,给你端了蛋羹来,饿了没?”
阿婉吸吸鼻子,点头,“饿。”
“饿就快吃,我去打水,一会儿早点洗漱了好休息。”
阿婉端起温热的蛋羹,舀一口塞进嘴里。
这蛋羹应该是阿娘蒸的,急火冷水下的锅,不够滑嫩。
阿婉这么想着,咽下口中的蛋羹,又同李妙柔道:“阿姐你自去洗漱就好,我还得等韩煦来提水呢。”
“慢点吃,别呛了。”李妙柔笑看着阿婉,又继续道:“不用等阿煦,他刚已经来过了。”
“哦……”阿婉又咽下一大口蛋羹,心想怪道自己哭了这么久阿姐才回来,原来是帮韩煦准备热水去了。
她好可怜,连隔壁邻居都比她重要。
阿婉这种期期艾艾的别扭情绪一直延续到夜色完全降临,姐妹二人平静的躺在小床上。
“阿婉,”李妙柔伸手,在被子里捏了捏妹妹的手。
还和小时候一样,软软嫩嫩的。
“唔?”
“明天晚上阿姐就不能陪你睡了。”
李妙柔才说完,就感觉到阿婉猛的挨近了自己,“阿姐……你别嫁人了好不好?”
小姑娘声音瓮声瓮气,似乎又要哭了。
李妙柔侧过身,朦胧的光影里,果然看见阿婉的小脸又挂上了金豆子。她伸手,温柔的替妹妹抹去泪珠,声音无限唏嘘。
“真是个小哭包,以后阿姐不在家里,你就是家里的长姐,可不能总哭了,不然珣儿会笑话你的。”
李妙柔说着,将阿婉揽到胸口,感受着她一抽一抽地极力忍耐哭意,心里涩涩的,又甜又苦。
既有对家人的依恋不舍,又有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的向往,还有对婚姻未知的不确定。李妙柔的神色隐在黑夜里,复杂又迷茫,只一双手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拍着阿婉的后背。
像曾经无数次姐妹夜话时安慰阿婉那样,等李妙柔反应过来,才发现这动作早已成了习惯,深入她的骨血之中。
“阿婉,你不能永远都是家里的小娘子。以后阿姐不在,你要坚强点,学着长大。”
阿婉将脸埋在姐姐的颈窝,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呜咽中却还是很坚定的“嗯!”了一声。
她并不知道姐姐口中所谓的“长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此刻她已经体会到了临别的苦楚。
这种令人窒息又叫人无能为力的感觉,就是“长大”吗?
阿婉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在李妙柔的拍抚之下逐渐被睡意淹没,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记下了:要坚强,不能哭,不能叫阿姐担心,不能叫阿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