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才知道国公府那间不允许他人进入的书房下面还有一条阴暗潮湿的地道。
她已经不敢相信南奕。
长桑给临风楼报信,又仓皇之中给了自己临风楼假账本,沂俐也不敢相信长桑。
集美宫护卫中又出了叛徒。听宫人说那日自己临风楼遇刺昏迷时,陛下已经动怒,在得知集美宫护卫与外人勾结时陛下下令将集美宫护卫上下千余人全部收入刑部大牢,挨个审问。
没有人可以信任,沂俐陷入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假装不经意提起:“对了,南奕,集美宫护卫们如何了?”
南奕垂眸,细细观察着池中锦鲤:“基本都死了……”
沂俐托腮,胳膊肘支在池边汉白玉栏杆上:“嗯,意料之中。”
“集美宫护卫大多来自外乡,剩下一部分是孤儿。”南奕耸肩:“除了他们父母妻儿,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刑部大牢里血流成河,纵然狱卒提着水桶将那石砌地面冲刷了一遍又一遍,血迹依旧残存在石砖缝隙中;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惨绝人寰的哀嚎。
他低着头,右唇角勾了勾:“不过……集美宫的人嘴倒是严得很。”
语气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讽刺。
沂俐盯着他流畅的下颚线,认真答道:“毕竟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护卫,怎么可能差?只是……可惜咯……”她轻叹一声,像是很惋惜似的:“我也没想到集美宫会出这么多叛徒。”
转瞬,她的眼底便满是怒气:“当面呵斥也好,背地里捅刀子也罢,我都能忍,我最讨厌的就是表里不一,见风使舵表面笑嘻嘻转眼就背叛我的卑鄙小人。”
南奕指尖敲打着池边围栏:“这种人没有人会喜欢的。”
沂俐挑眉,吟吟一笑,原本璀璨的眸子被不知什么情绪染上了一层氤氲雾水。
她笑得明媚。
“那么小公爷说说,我是该相信你,还是该相信长桑呢?”
女孩儿娇俏地扬起脑袋,面颊上的小酒窝像是要将人沉溺在其中一般,伴随着她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了南奕脑海里。
南奕瞳孔骤缩,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容:“臣实在不懂郡主的意思。”
他站在池边,宛若高山松柏,不染红尘,让人望而却步。
沂俐嘴角依旧带笑:“长桑今日给我一碟薄荷绿豆糕,说是国公府小公爷派南州送来的。”她指了指眼底池鱼:“喏,若是我没猜错,这些鱼就是被你的那碟薄荷绿豆糕毒死的。”
“绿豆糕呢?”
沂俐嗤笑:“南奕,若是我下手,我肯定会把一切罪证清理殆尽的。”
“那郡主只能等待长桑归来咯?”
沂俐轻咬下唇,发髻上一支步摇轻轻晃动,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是长桑回不来呢?若是长桑如那临风楼女子一般死于非命呢?”
“你怀疑我?”
沂俐扶住那支晃动的金步摇,笑了:“小公爷好狠的心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么漂亮的姑娘说杀就杀。”
南奕笑得温和:“郡主,那临风楼姑娘的死,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沂俐点点头,那支镶翠金步摇又开始晃动:“意外么?确实挺意外的。小公爷,若是长桑真的不见了,所有的怀疑可都落在你头上了。”她戳了戳南奕的心口:“所以,小公爷,你最好祈祷长桑毫发无伤。”
南奕笑容依旧和煦。
“郡主放心,就算长桑不见了,国公府自有方法自证清白。”
沂俐歪着脑袋痴痴地盯着男子侧颜,嫣然一笑。
“好,我再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