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能擅兴。否则必致三军劳累、百姓难安;若然费功无成,亦必使得内外凶凶海内愁怨。
凡经历战火的土地,唯有与民生息才能平复战争带来的创伤,也唯有商贸的流通方能拉动快速的发展。
止战之后,民生钱粮、变风易俗、同文共轨等都是值得关心的事。
还要扶持一大批出身底层的官吏,让他们在地方上成为她的触角,让她的恩泽遍施大宣的角角落落。
还要腾出手来巩固边防,并进一步发展对外贸易。同时逐步实行集权,待到把大宣打造成铁板一块,合内外之心,成巩固之业,再合纵连横、远交近攻……
总之,任中州接下来如何争夺纷争,大宣只管埋头好好发展。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富国强兵、以图天下。
然而萧琥,以及萧家,会给她这个时间吗?
商泉陵接着道:“萧家内部又岂是铁桶一块?萧琥在时不显,萧琥去后但有丝毫裂隙,萧家便不再是牢不可破。同室操戈、互相攻伐……萧元胤或能擒纵自如,他的后人却未必。后人若再失其鹿,届时各方刺史郡守将军皆参与到这场权力争夺中,杀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军阀混战割据又将延续……”
“你这些毕竟也只是推测。”姜佛桑神色淡淡。
“大王说得是。”商泉陵一笑,“推测只是推测,也不能只把希望寄于对手,打铁还需自身硬——
“沧州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又有着庞大的人口,其人悍勇、多劲卒……这些都可以转化为国家的财富和军队的战斗力。
“对外商路是一国繁荣的根本力量所在,鼓励海上贸易,也要全面为这条贸易之路护航。大宣在海上的势力与影响可以占南为起点,就此崛起……这何尝不是另一条逐鹿之路呢?
“大王通过太学馆发布出的不拘一格惟才是举的募贤令已遍传南州,甚至是中州。感受到大王求贤若渴之心,大量贫苦出身富有才华的人、不被重用的边军武人以及被朝廷排挤的失意文人,纷纷前来投效……”
无论贫富、出身,只要有德行具才干,只要有为大宣效力的心,就都有机会出将入相。这是多大的诱惑?
当上升通道被堵死,想要出人头地却无门无路,谁还会介意在南在北、统治者是男是女呢。
“附者日月而至,国家贤材济济,圣王量能授事,四民陈力受职,是以朝无废官、地亡旷土、邑无游民……”
商泉陵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情景。
“臣斗胆再推断——政通人和,恩信大行,是大宣走向强盛的开始;四疆清晏,远迩来同,则是大宣必然的归路。”
好话谁都爱听,何况是有理有据的好话。
“孤倒希望真如你所言。”
想到萧琥,心情不免又有些沉重。
萧琥快要死了。和天子一样,都比上一世更早。
他也算枭雄一世,戎马半生、中道崩殂,最终还是难敌天命。
除了命,还有势。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前半程披荆斩棘乘风破浪,锐不可当。但当抵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人力所能为就有限了,雄兵猛将、广阔的地盘,有时都敌不过大势所趋。
若干年后,这个势会在别人还是在她?
上天又会给她多少年呢?十年,二十年……
多少年都好,尽她所能,即便最终也无法令得四海升平,至少也要打造出乱世中一片难得的乐土。
或许她到不了的地方,后人可以踩着她的肩膀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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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父亲息怒,医官说过,你的身体……”
萧琥欠起身,一把揪住萧元胤前襟,怒目圆睁:“我让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萧元胤无奈,“大宣的国君正是姜六娘,夺取沧州的也不是别人,是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