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有趣有趣,甚是有趣!”秦始皇坐在马车,忍不住放声大笑。“所以那冒顿听说楚留香的事后,竟信以为真,立马乖乖送上万只牛羊戎马?甚至,还搭上诸多牛皮?”
蒙毅面露难色,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他娘的!
他都没想到公孙口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无端曲解他的意思,在咸阳闹得是沸沸扬扬。现在倒好,大半个咸阳全都知晓楚留香的事迹,各种传闻应有尽有。廷议之时李斯是大为震怒,公然发难,斥责他散播谣言胡言乱语。
什么楚留香?
老夫怎么未曾见过?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李斯窝火憋屈是因为说他被吓尿了。实际上,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是假的。刚开始他们就有些怀疑,便还去问蒙毅。得知所谓的楚留香只是虚构的人物后,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没辙啊,楚留香是盗帅。
他就偷有钱人家的,咸阳谁有钱?
不就是他们?
只不过,秦始皇当朝却宣布这是真的!
还说扶苏正追随于楚留香,于海外练剑。
一个字,绝!
秦始皇都官宣认可,他们能不信?
或者说,他们敢不信吗?
随着他官宣,咸阳彻底沸腾!
这几日蒙毅都不敢从正门出去,那都是从旁门而出。没办法,门口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路过。然后冲着府邸大门嚷嚷,“公孙先生,快出来吧!”
“公孙先生,老地方见!”
“公孙先生,我们都等着你!”
“……”
公孙口自知犯了大错,险些是自挂东南枝。这几日干脆不出去说书了,老老实实的闭门思过。得亏他弄巧成拙帮了秦始皇,否则他这小命都保不住。短短数日,便令楚留香响彻咸阳。大街小巷,几乎是人尽皆知。
秦始皇能捧个百日女婴成为天赐奇女,自然也能捧个风度翩翩君子如玉的盗帅。只要他相信,那下面的人就不得不信。俗话说三人成虎,谣言传播的速度会比千里马还快。
“那冒顿的确是有些能耐,宁折不屈。只是他终究稚嫩了些,不过些许传闻谣言他便信以为真。”
“臣以为,他是不得不信。”
“哦?“
“无非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蒙毅捋着山羊胡,缓缓道:“冒顿是匈奴太子,若是无端答应我大秦的要求于他在部落中的声望也有影响。正好,现在出了个盗帅楚留香。冒顿便顺势答应,等回到草原部落后,其余匈奴也不会再为难他。”
“蒙卿看的倒是透彻。”
“臣只是揣测,兴许那冒顿的确信以为真。”
蒙毅在泾阳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白食的。因为卓草脑补能力贼强,隔三差五便会曲解皇帝等人的意思。久而久之,他也多少沾点。
当然,他的猜测可能并不准确。要知道冒顿本身就是个极其擅长隐忍的人,他连自己心爱的良驹与老婆都能送的出去,这些算什么?
“朕得玄鸟卫密报,张良已至泾阳。想来他已与其商议过,只是还差朕过去细谈。这次朕回去,便要教他们当如何造反!”
“……”
牛批!
蒙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秦始皇这是钓鱼执法上瘾了!
……
沿路而行,穿过茂密的林野。拨开窗帘,入眼皆是片青葱翠绿,田野内几乎是遍布红薯藤。一望无际,偶尔还能看到有黔首挑着木桶施肥。‘
胡亥与李鹿就如土拨鼠,在田地内捉虫。这年头可没什么农药,全都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食品。就是除虫比较麻烦,纯粹只能靠人力。当然也有懒汉是不干这些活的,无非就是产量不如别人的。
“阿鹿,快张嘴。”
“我给你尝个大宝贝!”
“???”
胡亥抓着青色的蝗虫,便要往李鹿嘴里塞。“先生说了,这飞蝗可是大补之物。论什么蛋白质,比鸡肉牛肉还要高。快尝尝,千万别浪费了!”
“不不不,你自己留着享受吧!”
望着二人嬉闹玩耍,秦始皇顿时一笑。
“看来,他们倒是很喜欢留在这。”
“陛下莫非不喜欢?”
“哈哈哈!”
秦始皇爽朗大笑。
……
“开门,你大回来咧!”
“快开门,再不开门就撞门咧!”
秦始皇卖力的扣着门环。
“别嚎了!”
卓草打开房门,扫视了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一毛钱么得!
“钱呢?”
“什么钱?”
“我卖给少府的东西啊,没钱?”
“咳咳,得年底一起算的。”
“草!我就知道!”
老实说,秦始皇给忘了,只是卓草却信以为真。后世做过生意的可能都知道,年底要账那是最头疼的,特别是些小公司就喜欢赖账,最喜欢把货款压到年底再一起结。好点的还会多给些当利息,差点的能结一半就算好的。
卓草有亲戚是跑活动房的,每年过年都看不到个人。东奔西跑说尽好话,就是为了把钱要回来过个好年。
他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秦国还有这套?!
“那契卷呢?”
“咳咳,没带。”
秦始皇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掩饰愧色。
“算了算了,人家毕竟是当官的。我和你说,下次再送过去的时候,悄咪咪的给少府点好处。多少给点,别这么抠。”
“这不是贿赂吗?!”
“不给好处,他凭什么给你结账?他是九卿,我就是一小小的五大夫,不这么干,咱这钱等着一直被压着吧。过个三五年的,那就权当是无事发生。这都是规矩,懂吗?”
“……”
成!
他回去便命人找少府试试看。
若真敢讨要好处,就等着死吧!
“少府掌管皇帝私产,又是九卿之一。这活可是肥差,进进出出手上怕是捞了不少油水。就说走账吧,报价说100,其实人只要八十。那这二十,自然就落他口袋里了。况且想当官商能这么容易?不给好处,为什么要挑你做买卖?是因为你岁数大?还是你不洗澡?”
卓草一边走,一边大谈他的官场经验。
听得秦始皇是火气冲天。
“瓜怂,额把他那账簿偷来,你能看出问题不?”
“应该没啥问题。咋滴,你想邀功?”
“嘿嘿!”
秦始皇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如此,就简单了!
……
来至厅堂。
秦始皇前脚刚坐下,后脚张良便笑着走来。
“良,见过卓翁。”
“子房有礼。”
秦始皇也是笑着起身。
望着陈豨后,不禁好奇的打量着。
“魏人陈豨,见过卓翁。来的路上便听子房屡屡提及卓翁,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子房说昔日在南郡之时,多得卓翁资助。特别是那兵器甲胄,若非卓翁帮忙,只怕我们也得不到。”
“呵呵,陈生客气咧。”
按照辈分来说,他这么称呼陈豨也很合理。
听他自我介绍,便可笃定他是反秦逆贼。
现在天下大统,没人会自称为魏人或者是楚人。往往都是以当地郡县为代替,比方说自己是宛朐县人士,那就很正常。往往这么自称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逆贼。
“莲萍,你们先行退下,记得带上门。”
“唯!”
莲萍跟随卓草多年,可谓是忠心耿耿,只是这些事卓草不想让她知晓。她终究只是寻常人,万一扛不住压力走漏了风声怎么办?卓草从未将她视作婢女,可她身份终究摆在这,不适合知道。
“卓翁此去咸阳多日,可曾得到些消息?”
等人都走后,张良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吾此次在咸阳可谓是费劲心力,甚至为此耗尽钱粮,终于是得到些消息。吾听说匈奴太子冒顿已献上那万匹牛羊戎马,并且已促成结盟之事。不日,便会自北郡回去。”
“这赵政真是无耻!”
“诸夏颜面,皆被其丢尽了!”
“我诸夏正统,怎能与匈奴结盟?”
“呵呵,昔日义渠国都忘了吗?”张良不住冷笑,“宣太后诱杀义渠王于甘泉宫,这素来是秦人的手段。暴秦,终究只是戎狄罢了!”
秦始皇笑着附和,心里满是杀意。
“吾听说,咸阳在传个神人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