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交界官道,月色下有火龙快速游走。那是三百骑在官道上疾驰。
夜里,又是天寒地冻,按理说不宜动兵,可偏偏就是这样的鬼天气,却有人动兵了。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军中校尉,只见其背着一把很长的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浔阳郡校尉张铁牛。
铁牛还记得,出发前都尉说过。夜里用兵是大忌,这个大家都知道,可越是知道,我们才越要发兵。给你三百军中高手,给我沿路拔掉所有钉子,为大军扫清障碍。
铁牛带着三百骑,趁着夜色没费多大力气,扫清了沿路哨卡。直到天将破晓探子回报,再有六十里便到江城,这才停下脚步。
铁牛人实诚,可铁牛不傻。江夏城有户五万九,人口不下二十万,这么大的城别说攻,怕是还没到城下,这点人手就得被射成马蜂窝。
铁牛晓得,他的任务是拔掉所有哨卡,将对方的斥候吃下,让江城变成瞎子。到时都尉会带两千步卒为饵引江夏兵出城,他则带两千骑野外一战击溃江城主力部队……
江夏城有步卒一万,骑兵不过数百,除了晋阳一战幸存的数百老卒还能拿得出手外,是没啥战斗力的。
当浔阳郡府兵出现在城外数里扎营时,费氏家主费密一脸怒气的登上了城头。
“浔阳郡郑天齐一声不响跑到老夫城下,他想干嘛,以为老夫好欺负不成。”
费密说着转身,盯着顶盔掼甲的儿子骂道:“你大哥是废物,你也是废物吗。人家都跑到眼皮子底下了,你才知道。”
费道正手握军权,算是江夏郡的二号人物,可在老头子面前,却被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是孩儿疏忽,孩儿这就点齐兵马……”
“胡闹!点齐兵马干嘛,跟人家野战吗。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没数。”
费密挺胸昂头望着老爷子说道:“孩儿不怕死,孩儿……”
却见费密怒道:“闭嘴。郑天齐是何人,当年晋阳城外,凭三百府兵就能大败异族豹师千骑。你是打算把咱家的家底,在城外都扬了吗。”
费道正还要吭声,却被一旁文士打扮的费道卿拉了一把。
“爹,都是孩儿们无能……”
费密瞪着大儿子费道卿,冷哼一声。
“都说虎父无犬子,老夫一世英雄,怎的就生了你们两个废物。”
说着,费密一指远处扎营的浔阳郡府兵,不容置疑的说道:“只守不攻,把他们冻死在江城之下。”
费道正很不情愿的领命,费道卿则苦苦的陪着笑。忽然城头跑上来一名小将,忙朝费密行了军礼。
“爹,孩儿来晚了。”
却见费密立刻换上一副慈父该有的笑脸,眼中满满的都是爱。“瞧瞧跑的满头大汗,别着了凉。”
“有你大哥和二哥在,麟儿不用上城墙的。以后你若当了一军主帅,且得运筹帷幄,可不能往前冲……”
费密拉着小儿子费道麟有说有笑,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风。
费氏三子,老大和老二是费密原配夫人所生,小儿子费道麟则是费密续弦后新夫人所生。
老来得子,加上原配亡故,新夫人又是个能说会道的。费密对这个小儿子便别格外喜爱,甚至过于宠溺。至于老大和老二,费密则越看越不顺眼。
都是儿子,可儿子和儿子不一样,一个在天两个在地,怎能没有怨气。
费道正望着下了城墙的父亲和三弟,不由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一旁的费道卿摇头叹道:“按理说,子不应论父过,可父亲大人如此偏袒三弟却是不应。”
费道正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看是越老也糊涂了。只说齐王和筱儿的婚事,在我看来就是个错误。”
费道卿点头道:“现在太子登基,手握五万虎狼之师,齐王就算战神转世也攻不下大兴城。我还听说太子煽动老百姓,整日里站在城墙上劝说儿郎回家。齐王手中的十万大军,已然不足八万数。”
费道正摇头道:“昨日刚来的消息,齐王已然率军北上,看来粮草是不够了。如今虎落平原,日子怕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个时候咱家靠过去,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费道卿指着远处的浔阳郡府兵说道:“不然郑天齐又怎敢打咱家的主意。”
说着,费道卿命人取来大乾地形图,指点各郡……
“蜀军有圣旨,有傀儡新帝,再有月余便可兵临夷陵郡。南宫守握着左右翊卫五万人,且没有向任何人称臣,想来即便称臣也轮不到齐王。咱家现在选错了主子,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块让人流口水的肥肉,不然郑天齐也不会这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