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山里的小野驴,横冲直撞吱哇乱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伏牛山的盗匪随着王家二爷殒命,便也少了许多。曾经热闹的山寨,如今冷冷清清,除了野猫野狗,便只有发了情的小野驴还再乱跑。
午后,山寨断裂的木门,被人拆了下来。并换上刷了油漆的新寨门。
一名手按横刀,发已半白的魁梧大叔,扯着大嗓门喊道。
“都加把劲儿,别跟软脚虾似的,让老将军看了笑话。”
一名老者弓着腰,笑骂道:“三驴子,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叫大总管,回头王爷听了去,又要拿老头子开心了。”
说道王爷,只见三驴子走到老者身旁,挤眉弄眼道:“老将军,你说咱们王爷花重金让咱们进伏牛山招兵买马,是不是那个念想还没断。”
老者瞪了一眼骂道:“你看看,数百老卒哪个像你这么多嘴。”
只见扶着木门的老卒回头笑道:“三驴子还没死心,俺们这些老东西自然不会死心。这辈子不看王爷了却心愿,俺们是不会甘心的。”
老者笑道:“行啦,行啦。都少说两句,赶紧忙完手头上的事,好早些开饭。”
东都,福王府。
陈不问提着碎花裙,快步来到书房,也不敲门就那么推门而入。
“爹,您让老总管带着那些老卒进伏牛山干嘛。”
书房藤椅上坐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虎背熊腰,两眼有神,不怒而威。
只见那中年男子看到陈不问,忙换上一副笑脸,起身说道。
“不问啊,现在大乾各地兵荒马乱的,爹寻思着要居安思危,得给咱家寻条后路才行。”
陈不问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如今江湖归来,有些事便看的越发通透了。
“爹,您以前猛吃猛喝,是怕圣上对您不放心,怕王家找您麻烦。现在您跟王家关系好了,也瘦了,是不是还想着……”
福王忙拉过女儿的手,按进藤椅里,笑呵呵的说道。
“以前,爹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爹能有个善终。现在不一样了,你也看到大乾是个什么样了,爹不想当亡国的王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忠这人城府深,若是有一天大乾的定海神针倒了,他会干出什么事,可是不好说的。”
“现在的大乾又不是几十年前的大乾,爹早就不惦记那张椅子了。爹这么做,只是想乱世来了,咱家得有自保的实力,得有谈判的筹码。”
知父莫若女,那些话陈不问是不信的。他爹这辈子,不爱美人只爱江山。
“爹,您是武道宗师,女儿也是,您那未来的女婿怕是宗师之上也挡不住,咱家哪里需要寻后路。爹,您是不是打算和王忠……”
女儿的话很在理,福王不是不知道。可正因为他知道,且天下乱世已成,他曾经的念想才死灰复燃。
王忠不姓陈,只站着东都,即争不过拓跋家,也不是天下城对手。
争天下王忠没机会,顶多弄个异姓王当当,那还得命好。可若他福王扛起清君侧的大旗,就不一样了。
各地藩王福王都有联系,加上亡妻南宫家的支持,再有东都坚城,可以说这次是离那把椅子最近的一次。
以前还要顾虑家中没有扛旗高手,可现在有了还是未来姑爷。板上钉钉的宗师之上,他福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
福王现在每日里烧香拜佛,只求一件事,让他那个哥哥最好多活几年。
“不问啊,爹没心思去争,但也不能看着大乾就这么倒下去。咱家毕竟姓陈啊。”
福王一句姓陈,却也吧陈不问说的没了脾气。
只见陈不问起身说道:“爹,您答应孩儿,只要大兴城不乱,咱家就不掺和那些事。”
福王笑道:“闺女儿放心,你爹我又没老糊涂。对了,你南宫大哥在三郡打了胜仗,听说襄阳城只剩下岳千山和几千府兵了。”
竞陵郡,郡守府。
太子爷很是兴奋,拉着南宫守说道:“要不咱们趁着大胜,士气正高,一气呵成拿下襄阳。三郡之乱,也就见亮了。”
南宫守笑道:“太子爷不是不着急吗。”
“之前不急,现在不能不急。也不怕南宫将军笑话,我那二弟又再作妖了。”
“大兴来信说,十二卫没银子发了,我那二弟带头大闹户部。逼着你二叔把给咱们的军饷,粮草,先给了他们。”
南宫守脸色顿时一变,军中无饷无粮可不是闹着玩的。左右翊卫加上收编的泥腿子,现在有大五万张嘴等着吃饭呢。
齐王这一手,可是太狠了,且有些不顾大局了。
南宫守皱眉道:“你我皆回不去,上折子怕是也无用。如今只能跟城内大户借粮了。这个还得太子出面,好说好商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