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公出列道:“那荣夫人大智大勇,早前为救梁王殿下于水火,竟能想到以替身入宫,智救梁王。夫人实乃千古奇女子,足以载入史册。夫人为陛下元妻,育有二子一女,且才智过人,皇后之位自是当仁不让。臣请立那荣夫人为后。”
帝王拊掌而笑:“许国公所言甚合朕意。众卿可有异议?”
片刻后,朝臣们异口同声:“臣恭请陛下立那荣夫人为后!”
“既是如此,册封大典便交由许爱卿父子操办。”帝王一锤定音。
于相颇为懊恼,方才自己吃不准上意,那荣氏虽为梁王之母,可毕竟侍奉过两代帝王,当下不敢妄言。未想又被许国公抢了先,这相位愈发岌岌可危。
原本急于出宫的郑妪,最终被帝王劝下,封后大典时,还指望郑妪稳住那荣氏。
十日后,帝王的脸也好了大半,那荣氏在卫念汐和静姝的劝说下,总算穿戴好繁复的礼服,朱唇点绛时仍抱怨道:“红艳如血,谁挑的口脂?”
静姝安抚道:“还请母亲忍耐些,过了大典就让婢女卸掉。”
那荣氏微抿着双唇,僵直着脖子,那沉重的凤冠压得她不敢乱动,可依旧用眼神透露着她的不满和不耐。
吉时将至,熹光下,静姝垂眼相送,暗自观察。
九龙四凤十二花树冠下,那荣氏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似乎多了前几日不曾有的肃穆,青朱二色的袆衣下,行止有度的仪态更添几分沉稳。
约摸是怕那荣氏半路再生是非,卫念汐明为护送,实为押送,亲自陪母亲去了朝堂之上。
静姝不由思忖,卫念汐的担忧有几分必要。
郑妪端起茶盏,淡笑着摇了摇头:“老身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丰启二年正月,封后大典后,据闻帝王命许少府盯着史官落了笔,文辞极尽华美之能事。
静姝听闻后,也不得不感慨帝王的深情,出神地看着窗外零星的雪花,不知边关的战事何时方休。
刘成打外面回来:“御花园的绿萼梅开了,雪落梅瓣,格外雅致,主子可要去看看。”
“京城独一份的绿萼梅,今年倒是开得早了些。去岁父亲进宫时,曾给我折过一枝。”静姝的唇边漾起苦涩的笑容,一人去了御花园。
万籁寂静的花园中,素白一片,静姝穿着麂皮绒靴踩在雪地上,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心中也一片安宁。
凌寒独自开的梅树并不难寻,顺着淡淡的香气一路走来,静姝终于见到了那株梅树。
满枝头的梅花已悄然绽放,碧绿的花萼上托着洁白的梅花和晶莹的雪花,美得那般清冷和孤傲,可静姝却觉得始终不及去岁那枝动人。
晃神间,手中绣帕落了地,静姝俯身去捡。
“冰天雪地的,何苦拉我来看什么梅花!”皇后的说话声由远及近,静姝微怔,并未起身。
皇帝赔着不是:“你旧日素喜梅花,我只是不想你错过这难得一见的绿萼梅。”
皇后愈发不满,脱口而出:“我平生最不待见的便是梅花!”
皇帝骤然动情地抱住她:“我知道,你喜爱山茶,最爱的是十八学士。”
霎那间,空气仿佛凝固,没有半点回应。
静姝正准备起身见礼,却闻那荣氏缓缓开了口:“夫君何时知我忆起了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