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和玲珑小心翼翼地适应着宫里的环境,好在之前也见惯了许家下人的规矩。
晚膳前,玲珑问起:“主子,咱们为何不去梁王府,反倒要在宫里住下?”
静姝笑着摇头:“莫不是你愿意与丁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日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玲珑撇着嘴:“自是不愿,可日后少不得还得见面。”
静姝笑而不答,只见宫女们鱼贯而入,端来了各色美食。
静姝夹起一块枣泥松仁糕,放入嘴中,似也没有旧日里那般甜香,不由问道:“玲珑,我带来的那盒糕点,你放在了何处?”
玲珑慌忙取来那盒京城老字号的点心,说道:“主子,点心怕是冷了,吃不得了。”
静姝却道:“无妨,你去膳房蒸一蒸便好。”
玲珑心底微叹,放着御膳房的糕点不吃,偏偏惦记着民间的吃食,不知主子究竟念的是这盒点心,还是送点心的人。
叶氏携梁王之子进宫之事,宫里没有瞒下,甚至有推波助澜之嫌。
到了傍晚,京城许多世家都得了消息,私下感慨,许家奸猾,一面扶持前朝赵贵妃之子登基,稳坐第一功臣的交椅,一面又暗中护下了卫家子嗣,新旧主子面前都吃不了亏。
可这当下,众人眼中奸诈狡猾的许家却翻了天。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们,母亲的心都凉了。”赵氏看着跪在面前的长子,往日有多偏爱,眼下就有多愤恨。
许晏清腰背挺得笔直:“原是儿子的过错,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赵氏抽出旧日里对付次子的木棍,狠狠地砸向他的脊背,可临了,还是收了力气,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背上。
赵氏恨极,恨长子的欺瞒,也恨自己的手软。最后扔了木棍,进了内屋,摔了几个花瓶。
许国公在外间不痛不痒地骂了几句,拍了拍长子的肩头,虚张声势地斥责道:“你这逆子,滚回自己屋里反思去,莫再赖在这里,碍我的眼。”
许晏清心中却无半点侥幸,自己去祠堂里跪了一夜。
夜半,许国公侧身,见夫人仍睁着眼睛,劝了一句:“夫人日后便知,晏清此举,对国公府,利大于弊。”
赵氏却道:“卫家进京之日,叶氏便该回了梁王身边。如今,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许国公叹道:“眼下,还得看天家是何态度。”
翌日,朝堂之上,皇帝抛出立储之事,众臣子猝不及防。
梁王尚远在沙场,文武百官一时拿捏不准圣上的意图。
于相暗自忖度,圣上多半是趁着羽翼已丰的长子不在京中,立下幼子为太子,以免日后为梁王所掣肘。
手执玉笏的于相躬身说道:“陛下春秋正盛,大可立二皇子为储君,寻太傅悉心教导,来日必成大器。”
蜀王漫不经心地说道:“梁王雄才大略,战功显赫,于相何以舍近而求远?”
于相一惊,莫非自己会错了上意,顿时如鲠在喉,此番怕是得罪了梁王。
皇帝冷眼瞧着,半晌开了口:“可惜梁王不喜久坐朝堂。昨日,朕喜闻叶氏为梁王诞下一子,此子虽稚,朕观其相貌,额头方圆,耳高过眉,聪慧机敏之相,强过朕那幼子,周岁尚不能言。”
“此番,叶氏生子有功,许家护下梁王血脉,亦功不可没。”
卫家三爷,如今的豫王朗声道:“臣请立梁王之子为储君!”
蜀王也道:“臣附议!”
许国公虽惊讶圣上立孙为储,也上前一步:“臣附议!”
此起彼伏的附议之声中,丁尚书出列道:“臣有一事不明,还望许国公不吝解惑。”
许国公心知,夫人昨夜的担忧怕已成了丁尚书手中的利刃,口中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