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将我箱底那个妆奁取来。”呆坐了良久,静姝轻启朱唇。
锦瑟忐忑地捧来个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静姝取出放在最上层的那支墨珠檀木簪,迎着阳光看了许久。
那大如弹丸的黑珍珠折射出淡淡的彩色光晕,美得惊人。若不是入狱时正巧戴着这支发簪,只怕连这份念想也留不下来。
“把它扔了吧!”静姝将簪子递给了锦瑟,轻描淡写地说道。
锦瑟愣住了,没人比她更清楚,这根簪子意味着什么,也没人比她更了解主子有多爱惜。
见锦瑟不愿伸手,静姝又道:“扔了倒是暴殄天物了,将它拿去铺子里当掉,当得的银票送去寺庙,为父亲在佛前添盏油灯。”
锦瑟劝道:“主子,这当出去便再难寻回了。”
“无碍,留着它也是徒增烦恼。”静姝一挥衣袖,不愿言语。
晚膳时,静姝直愣愣地盯着许晏清,也不说话。
许晏清见她似有怒气,放下银箸,敛了神色:“静姝,有些事若是由我说了,只怕有失偏颇。你该知我心意,可我也不愿做那搬弄是非的小人。”
那日明知卫景辰就在这屋中,自己还刻意说错了静姝生产的时日,这般卑劣行径,已着实让许晏清懊恼了些时日。
静姝微微失神:“世子,是我任性了。”
“我甘之如饴。”比起客气和疏离,许晏清倒宁愿她日日与自己闹着脾气。
低头夹了一块清蒸鱼,静姝竟食出几分甘甜。
父亲的四七之日,恰逢官员休沐。
静姝焚香沐浴后,正欲提笔抄经,却见许晏清进了屋:“舅兄在门外候着,说是要带你去见一人。”
静姝放下笔来:“世子可有空陪我同去?”
许晏清怔愣了一瞬,回道:“陪你自是空的。”
在静姝身后,许晏清的唇角扬起些微幅度。
门外,叶家的马车已在等候,许晏清扶她上了车。
待她坐稳了身子,叶静川正色说道:“静姝可记得曹家还有个舅舅?”
静姝在记忆中苦苦搜寻,摇摇头:“只知其人,却不曾见过,可是随外祖一道回了青州老家?”
“我也只依稀有些印象,幼时似曾见过一两次,却不记得他的容貌。崔翰林今晨亲自登门,说是舅舅仍在京城,有话要与你我当面细说。”叶静川神色凝重。
静姝回头看了眼许晏清,后者一脸震惊,不由问道:“世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想起些传闻,不值一提。”许晏清觉得自己怕是想岔了,此事若无把握,万万不可信口开河。
叶静川深深看向他,彼此怕是想到了一处。
静姝见他二人故作高深,更是好奇,这位许久不曾露面的舅舅,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