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中,新帝终于等来了长子,抬手将一本奏章扔到他的脚下:“你再不为我分担一些,我也撑不到你那幼弟长成,这江山的重担还得落在你的肩上。”
登基以来,卫司远每日忙于朝政,大病初愈,着实有些吃不消。
卫景辰捡起地上的奏章,随手弹了弹,躬身说道:“父皇正值壮年,儿臣自不用忧心。”
卫司远气急:“这些皇家的称谓,你用的倒得心应手。你自己上前瞧瞧,我这白发长了一根又一根,再这般下去,百年后见到你母亲,她怕是要嫌弃我了。”
卫景辰讪讪地说道:“儿臣这几日遍寻京城,也未寻得师父师娘踪迹。”
卫司远闻言,沉默了许久,终是一声叹息:“他们两个老江湖加在一起,已近二百岁,若有意隐匿行踪,你只能是白费力气。”
“叶震鸿之事,你查得如何?”
卫景辰摇摇头:“那日京城混乱,至今无迹可寻。”
“但凡遇到叶家之事,你的脑袋便不清醒。这一月之期,眼看过了一半,你应承叶静川之事如何了结?”卫司远怒其不争。
那日,叶震鸿中箭而亡,叶静川被俘,卫景辰当着朝臣之面,允诺一月之内擒拿真凶,交由叶家处置,否则便用自己性命给叶家一个交待。
卫景辰却低头在想,若是自己以命相抵,静姝可会原谅自己。
卫司远见他沉吟不语,愈发恼怒:“她已嫁入许国公府,你何苦执迷不悟。罢了罢了,那箭羽之事,施南山倒查出点痕迹,怕与崔家有关。”
卫景辰有些惊讶,当初崔翰林派人上门,送来京师驻军图,只道要为女儿崔氏报仇雪恨,除去前朝魏氏一族,莫非他还要与叶家清算俘虏瑞王之恨。
“你莫要总盯着叶家的事,休要忘了,你如今的泰山,是户部的丁尚书,看看你手里的折子。”卫司远也知长子待叶氏,一如自己待那荣氏,不好苛责。
卫景辰一目十行地读完奏章,皱起了眉头。这丁尚书老奸巨猾,情真意切地表述了自己对爱女的思念,以及当初爱女舍命追随的情义,通篇一字未提封赏之事,字里行间却满是委屈。
“丁氏既是怀了卫家的骨肉,叶氏也已嫁作人妇,不妨册封丁氏为梁王妃,堵了丁尚书的嘴。”卫司远半认真地说道。
卫景辰摇头:“不可!正妻之位不可予他人!”
卫司远皱起了眉头:“侧妃之位,亦不妥!”
“侧妃之位足矣!儿臣自会与丁尚书解释。”卫景辰固执己见。
卫司远有些不耐:“既是如此,你亲去丁家安抚,为父不再过问!”
卫景辰却道:“父皇莫要久留刘成,毕竟是前朝魏氏的心腹,儿臣不甚放心。”
听闻父亲留下内监总管刘成,为的是日日听他讲述母亲那荣氏在皇宫之事,卫景辰有些忧心,怕父亲与自己一般,沉湎于旧事,不可自拔。
这父子二人可笑至极,皆忧心对方裹足不前,却又固执地思念成疾。
卫司远望着长子,点头应下:“姑且再留他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