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家父子而言,石青确实有些陌生,急忙下令侍卫们到街面去寻。
许晏清咬紧牙关,石青是自己作画常用的颜料,可恨自己不能未卜先知,抱着静姝,故作镇静地用袖子擦拭她额前汗湿的碎发:“静姝莫怕,街面上的店铺必然有的。”
心中却在打鼓,定远侯府位处西城,附近皆是平民百姓,石青较为贵重,怕是一时难以寻到。
静姝忍着上腹的疼痛,勉强抬头看向许晏清,但见他眼眶赤红,眼底有藏不住的恐惧和焦急。
静姝强作笑容:“我方才只用了一小勺,那汤太甜,想着你知道了会不喜,便没再食。”眼下除了胃痛,小腹也开始隐隐作痛。
许晏清擦着她鼻尖渗出的冷汗,微颤着嘴唇说道:“待你熬过今日,你若想吃甜食,我绝不拦你。”
静姝捂上小腹,艰难地说道:“我往日也这般语气哄骗过云野。”
叶静川闻言,忽而疾声传令:“快去纪公子处寻石青,快去!二公子那里也派人一并去寻。”纪云野近日读书习武之余,恰在学习书画,兴许会有此物。
院门处的四五个侍卫,飞奔着掠过园中的青石,很快就见其中一人狂奔而回,手中捧着一个纸包。
叶震鸿接过了纸包,忐忑地打开,油纸中包得赫然是研磨成粉的石青,青得那般纯粹。
早有侍卫打来井水,玲珑和锦瑟胡乱抹了眼泪,将石青和冷水在茶盏中调匀,捧给了静姝。
望着那杯湛青的水,山吐石青,野降宝露,静姝暗暗祈祷这方子有效,皱着眉头将它灌入。
许晏清接过玲珑递来的帕子,为她擦拭干净唇上沾染的青色,见她面容渐渐舒展,为她重新簪好发间的芍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抱你去屋里休息可好?”
静姝只觉疼痛渐止,小腹也再无异样,点头道:“古人诚不欺我,这石青果有奇效。”
众人闻言,都放下那颗高悬的心。
头戴貂裘抹额的明泰郡主闻讯匆匆赶来,见自己的乳母跪坐在地,半身衣衫尽染鲜血,惊呼:“嬷嬷,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嬷嬷见了郡主,老泪纵横,连连磕头:“郡主,老奴对不住郡主,坏了小主子的好日子。”
叶震鸿方才并无心思兴师问罪,眼见静姝面上渐有血色,一脚踹上那老妇,怒不可遏:“究竟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让你下此毒手?”
明泰郡主不忍,福着身子开口求道:“夫君,可否容后再审,让我先送各位王妃出府。”
几位王妃在院中看了半晌的热闹,突然被人惦记,也只好讪讪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探望郡主。”
管家代主子送走了这些天家女眷,众人前往书房。
刚进书房,明泰郡主便跪在地上,说道:“夫君,此事我并不知情,然而既是我身边之人犯错,我便脱不得干系。刘嬷嬷今日虽闯下弥天大祸,然也只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只求夫君容我些时日,我自会查清原委,给静姝给交待。”
自幼起,明泰郡主就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即便再受宠的嫔妃,一朝蒙冤,便从天上堕入地狱,再无翻身之日。若不先发制人,便再无辩白的机会。
叶震鸿面上晦暗不明,只道:“郡主当真不知?她险些害死静姝,我有的是办法撬开她的嘴巴。”
明泰郡主忍下胸中酸楚,抬头看向叶震鸿,眼中满是赤忱和坦荡:“自嫁夫君之日,我便以叶家妇自处,诸事唯以夫君为重。我与静姝早就相识,彼此并无过节,实在没有相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