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有些意外:“这崔氏与老三皆是一眼看不透的人。哀家已允诺崔翰林,留下崔氏两个女儿的性命,索性再赏个恩典,准了她所求。”
少帝应下:“想来崔氏怕是要临终托孤。”
太皇太后点点头:“只是崔叶两家许久不曾走动,叶氏可会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翌日午前,许晏清下朝回了府,管家盯着世子的背影,和幺子小声嘀咕着:“瞧见没,往日世子爷都要近黄昏才回府,自从迎娶了新夫人,这日日都要回府来用午膳。我本想替你讨了新夫人院中那个丫头,你竟还不乐意!”
静姝也只道他如平日一般,回府盯着她用膳,却不想他进屋便说道:“用完午膳,我陪你去趟瑞王府,崔氏求得宫中的恩典,要见上你一面。”
静姝着实诧异,自己与崔氏这表姐并不亲近,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况且自己并不愿见将死之人,多少有些伤感:“能不去吗?”
许晏清略一思索:“也好,我进宫替你推掉。”
“罢了,一来一回甚是折腾,还是去一趟吧,好歹也沾亲带故的,拒绝了倒显得我不仁不义。”静姝终是不忍,一通自圆其说,“世子可知她为何要见我?”
许晏清道:“瑞王身死之日,崔翰林在寿仁宫外跪了一宿,为崔氏和两个幼女求一条活路。太皇太后只开恩留下两个孩子,交由崔家养育。”
“看来,崔氏是为了孩子,可我又能做些什么?”静姝叹着气,“先用午膳吧,我有些饿了,没力气猜谜。”
时隔多日登门造访,瑞王府已换了气象。门外禁军把守,门内更是冷冷清清,不见下人踪迹。
妆容素雅的崔氏已在花厅处恭候,见不出半点颓唐憔悴的模样,笑容依旧地说道:“眼下这般境地,世子与夫人愿意前来,我铭感五内。”
静姝浅笑:“王妃邀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崔氏看向沉默的许晏清:“不知世子可否容我们姐妹说几句体己话?”
许晏清见静姝点头,便道:“我就在厅外候着,你有事便唤我。”
空荡荡的厅中只剩下这对并不亲近的表姐妹,崔氏咬唇说道:“静姝可知,我此生最嫉妒的是谁?”
静姝玩笑道:“王妃莫不是嫉妒我?”
崔氏笑了:“自然是你,从小到大,我见过你多次,幼时母亲身旁可爱娇憨的你,少时丧母可怜怯懦的你,嫁入相府柔弱隐忍的你,和离后明艳大方的你,再嫁时娇俏可人的你。我从未想过,那个又丑又胖的姑娘有一日会抢走自己夫君的心。”
“劳王妃惦记,我竟不知自己有这么多副面孔。”静姝听出她言语中不经意流出的嫉恨,愈发莫名她邀约的用意。
崔氏的笑意中带了几分自嘲:“王爷见你不过几面,竟连梦中也唤着你的名字。更可笑的是,躺在我的塌上,他梦里念叨的竟是要许你坐上这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子。”
静姝一愣,蹙起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