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松左手判官笔横扫,砸向剑身,右手笔尖晃动,直点孙柏寒肋下关门、太乙、天枢诸穴。孙柏寒侧身避让,剑尖斜挥,使一招春雨如酥,划向迟雪松右腕。迟雪松左右互换,右手判官笔再打长剑,左手下沉,点往孙柏寒府舍、冲门、箕门三穴。
孙柏寒一发即收,不等剑招用老,又化作雨落梨花,剑锋舞出几朵光幕,将迟雪松的判官笔挡在身前。迟雪松两手不停,时而左封右打,时而斜引竖戳,时而双笔齐进,绕着孙柏寒身前身后,翻翻滚滚点出三四十招。孙柏寒却始终剑法轻飘飘的,防守多、进攻少,即便偶尔攻出一两招,也浅尝辄止,形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迟雪松知道孙柏寒是孙长缨的儿子,属于玄天门中的精英。但现在却被自己完全压制,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武功也不过如此。不由得心头窃喜,暗想长白双鹤扬名中原,就在此时,只要将这位玄天门掌门的大公子一举拿下,今后在武林行走,那可有的说头了。
心中想着,手上招数更盛。他有意卖弄功夫,手中判官笔时不时转一个圈子,或者两笔相击,发声扰敌,旁观之人看来,当真是目眩神驰,极尽煊赫之能事。
孙柏寒却仍是不急不躁,慢慢跟他拆解。其实打到三十来招时,孙柏寒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但他想白鹤后面还有灰鹤,两人同使点穴功夫,说不定系出同门。最起码也会相互借鉴,武功上有许多相通之处。自己把白鹤的招数都引出来,让师兄弟们看个明白,跟灰鹤对敌时胜算就能大上许多。而本门武功并非烟雨剑法一套,届时再换他招,也不虞被灰鹤看穿。
又斗了十来招,只见迟雪松手腕内转,右手判官笔再一次点向自己横骨穴,孙柏寒便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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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鹤迟雪松的手段已然用尽,不得不开始重复使用前招。果然,接下来迟雪松又攻自己血海穴,这也是曾经用过的招数。而此后的每一招以前皆有出现,虽然迟雪松又施加了不少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终究是老套路罢了。
孙柏寒心中默想,横骨穴属于足少阴肾经,血海穴属于足太阴脾经,再加上对方此前招数所覆盖的足厥阴肝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也就是说迟雪松的点穴手法练得乃是足六经。他虽然一对判官笔舞的虎虎生风,但总是脱不出这六处经脉的范围。
想到这里,孙柏寒一声长笑,手中剑招突变,一招“暴雨如倾”使将出来,但见青锋霍霍,剑尖自左至右、迅雷闪电般刺向迟雪松章门、大横、气海、中柱、天枢、京门六穴。这六处穴道分属足六经,并无规则脉络可寻,但孙柏寒一剑六出,每一剑都刺的分毫不差,认穴之准、招法之精、速度之快,让在场一些专研打穴功夫之人都大为叹服。
迟雪松没料到对方会突施快手,连忙举判官笔封挡,手忙脚乱之下堪堪躲过四剑,第五剑和第六剑却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了,只听嗤嗤两声轻响,左腹、肋下布袍被剑尖刺中,划出两个小小破洞来。幸亏孙柏寒无意伤人,这才只刺破衣衫,并没触及皮肉。
孙柏寒回剑抱拳,说道:“迟先生,得罪了。”
迟雪松站在当地,面色发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自幼习武,浸淫打穴之道几十年,现在极限功力也不过一笔点四穴而已。在关外与人拼斗之时,无论多难缠的对手,都只用到一笔点三穴便料理了,这一笔点四之法尚没机会使过。因此心中认定,这手功夫一旦使将出来,就算当世第一流的高手也未必应付得了。自信满满,俨然把自己也放在了一流高手之列。
不料孙柏寒竟能使出一剑六出的招数,而且六剑刺六经,绝不相同,那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甚至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神技。他看孙柏寒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就是他父亲孙长缨都比自己小了不少,儿子已然如此,那父亲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更加想都不敢想的了。
这次入关,他本来踌躇满志,要在中原武林创出一番大名声。谁知首战即败,连一个后辈青年都远为不如,那以后还有什么好混的。其实孙柏寒系出名门,已经是青年一辈中顶尖的人物,能跟他过上这么近百招,其能力也足够在武林中安身立命了。
但迟雪松初入中原,又哪里清楚这些行情,一时只觉心如死灰,对灰鹤吕孤崖说道:“师弟,你还比么?”
吕孤崖摇了摇头,惨声道:“不比啦,不比啦…还有什么好比的!”
迟雪松长叹一声,说道:“走罢。”
吕孤崖也道:“走罢!”说着将手里的判官笔、点穴撅一扔,头也不回的出宫而去。
旁观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白鹤一败,灰鹤也跟着认输,那围宫队伍便等于连输两场。同时不少人也对双鹤生出几分敬意,这对老者虽傲慢无礼,但输便是输,赢便是赢,光明磊落,倒也不失为好汉行径。
孙柏寒见了,忙将长剑收起,俯身捡起双鹤所扔的判官笔和点穴撅,追到门口,躬身说道:“两位前辈,晚辈刚才无礼冒犯,还望海涵。”双手把四件兵器捧住,恭恭敬敬递到迟、吕面前。他见双鹤行为坦荡,也心生佩服,便即亲自送还兵刃,以示歉意。
迟、吕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迟雪松说道:“孙少侠多礼了,是咱们两个老家伙坐井观天,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刚才承蒙孙少侠手下留情,给老夫留足了脸面。”
孙柏寒说道:“不敢,迟前辈技艺精深,在下十分敬佩,贵兵刃请两位前辈收好。今日招待不周,尚请见谅。”
迟、吕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把兵器接了,吕孤崖低声道:“孙少侠,我们这些人不过是…”
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围宫队伍中有人喊道:“要走便走,叽叽喳喳恁多废话!你们两个老儿输了,这武可还要比下去。啰里啰嗦的扯那些闲篇,老子可没空等!”
吕孤崖似乎对那人颇为忌惮,只得截住话头,拱手道:“孙少侠一切留神,告辞了。”说完两人便出门离去。
孙柏寒听他说了半截话,不知道究竟何意,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只好不去管它。转身回到大殿之前,等待比武继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