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在雁洲城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皇城一半的达官贵人都比不上。但纵使如此,就这么小小的一袋子鲜花糖,在皇城里随处可见,皇城百姓人人都买得起的东西,于他们,于这整个北疆却是异常难得。
不是吃不起,而是谢家世代镇守边疆,家中子弟都素来从简低调惯了,花费也都是能省则省,以留作军资,压根就不舍得花费人力物力大老远地去购买。
而以往能吃到,都是府中有人外出办事,才顺道能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
但哪怕带回来,谢老太太都是先紧着一群小一辈的先来。
可惜每次带回来的都数量有限,像小妲这样已经及笄的大姑娘,自然是没份的。她记得上一次吃鲜花糖,还是从战场上受伤回来,每次不好好喝药,庄氏没办法,就找来那糖哄她。
那可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糖,也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
许是又看到了小妲眼睛里在冒泡泡,颜皎月觉得疑惑,想看看她多得一块眼睛会不会更亮晶晶,于是拿起两块放到了她手心里。
而小妲在看到手心里的两块鲜花糖后,激动得眼睛都不冒泡泡了,直接都要冒泪花了:“姑娘你太好了,以后小妲要为你和五奶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这……太言重了吧?
要是庄氏此刻在这儿,听到小妲这句话,肯定又要骂她一句:“给你块糖你就要上刀山下火海,瞧给你出息的!”
马车还在不快不慢地行驶着,而赶车的小妲吃着糖,心情好得不得了,嘴里还哼唱起了小调。
“天边月儿呀月朦胧,远山云烟呀也朦胧~”
“黄沙满天呀马蹄响,不问儿郎呀思故乡……”
小调悠扬,有些南方的婉转,更有北疆的韵味。马车里的颜皎月听着,只觉尤为耳熟,竟也低着头跟着轻哼了起来,“……不问儿郎呀思故乡,但闻马儿呀马蹄响。”
小妲听到颜皎月也会这首小调,顿时惊讶的停了下来,好奇地回头朝马车里问道:“咦,这是我家五奶奶年轻时候写的小调,姑娘怎么也会这首小调?”
“不知道,是以前兄长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蠢惯了,有点忘记自己有脑子了,颜皎月想都没想就顺口回了句话出来,回完心里登时一个‘咯噔’,猛地想起了点什么,顿时僵住,目光更是没敢去看旁边的谢商徽。
“我、我……”
她吞吞吐吐的想解释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解释。
她是被皇族流放的罪犯,她不知道谢商徽知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知道,为何敢窝藏她?若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继续将她送至发配地?
突然间,颜皎月挺心悸的。
而谢商徽也在听到她清晰的话语后,神色凝重地盯着她,冷眸微沉,半响问道:“
你兄长叫沈途?”
“沈途?”貌似有些耳熟。
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颜皎月差点没反应过来。
见她愣住,谢商徽脸色更沉:“你不是顾途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