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怜见此心中难免起了忧虑,看向身旁的纳衣妇人传音道:“宗主,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孩子您可还记得?”
这纳衣妇人便是东域六圣之一的白虹阙宗主,世称樊圣。
圣人心思何等缜密,神念转动间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谁,心想那孩子若真如月怜所说那般魂力堪比当年的?元圣人,即便是在剑阁手中也值得争上一争。
月怜没得到回应,心中开始焦急,后悔那日没强行带走小书来。
忽然脑海中响起樊圣的声音:“此子急不得,先看看剑阁是何反应。”
月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之后耐心观望着。
剑阁众人惊疑的目光在阁主和沈琴兰以及她怀中的尸体间徘徊。
胖子眯了眯眼,望着书钱的尸体,自顾自的说道:“此人......好生眼熟,莫非是在为他鸣钟?”
不仅是他,旁人也有这种感觉,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此刻,沈丞双手藏于袖中负在身后,双目微阖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道:“阁主,不知那青钟到底为谁所鸣?”
“自然是为我寒尺峰首座......书钱而鸣。”
不等沈丞回应,沈琴兰便率先说道。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寂然,就连远处看热闹的其他宗门修士也是神色变动。
要说百年来,剑阁最出名的人物非书钱莫属,原因在于其天赋过于骇人,以而立之年便踏足法阶初境之辟魂,而那时其同龄之辈,基本还在元阶攀爬,就连沈琴兰那时也不过元阶高境而已。
剑阁太上长老玄钧曾断言,若无意外,书钱百年内必能证道成圣,力压东域各大圣宗。当时他就已是公认的寒尺峰继任首座,甚至连沈丞也有心于未来将阁主之位传给他。
可惜,锋刃易卷,木秀摧之,剑阁千防万防到头来书钱还是落得个遭人坑害,根基被废的下场。
在场众人无不是门内高层,修为与阅历皆是不俗,看着沈琴兰怀中的尸体,再联想她一直拒认寒尺峰首座之位,便明白了一切。
众人心中有百般想法要说,可当瞟过一直沉默的沈丞后,便又咽了回去。
“阁主,此事不妥!”
忽有一宽眉阔脸之人站出来正色说道。
旁人循声侧目望去,待看清其面貌后顿时了然,心想也就是他敢在这种场合反对吧。
此人是剑阁掌管狱峰的二位护法之一,境界修为不次于各峰首座,为人刻板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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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上下对他的一致看法。
沈琴兰闻言杏目一横,冷然说道:“你有意见?”
荀护法倒也不惧她,泰然说道:“不错,根据本门清规,当年书钱私自离去,长达三十余年,早已视为叛出剑阁,没将其抓回来打入狱峰已是开恩,如此还何谈首座之位?”
沈琴兰冷笑着说道:“规矩是死的,况且阁主从未严明他不再是剑阁弟子,我记得清规中也有任何人不得干涉阁主之愿这一条吧。”
“这......”
荀护法一时语噎,再看向沈丞的目光含着犹豫。
沈丞长叹一声,说道:“开始吧。”
短短一句话便表明了这位阁主的态度,众人见状再也不好反对,包括荀护法。
“去你外公身边待着。”
沈琴兰这么对小书来说道,随后抱着书钱缓缓步向崖边。
此话一出,所有人呆怔,连沈丞也不禁跳了跳眼角。
“剑阁之人听令!”
“御剑!”
各峰弟子早已蓄势待发,沈琴兰一声令下,随之是无数飞剑陆续升至上空,在阳光映照下,像极了暗夜中的群星。
到了这时,诸位剑阁高层也不得不唤出自己的飞剑,与之会合。
“送寒尺峰首座,书钱!”
“灵息藏峰!”
说罢,透明飞剑从她体内飞出瞬间变大浮在身前,而后轻柔的将书钱尸身放在剑身上。
“仇疾未报,便先由冰阑剑替我陪你,莫要怪我。”
她附在书钱耳边低声说道。
说完之后,冰阑剑便带着书钱掠向群剑之中。
只见无数把飞剑颤动,剑鸣回响于群峰之间,接着以冰阑剑为基,化作一只擎天巨手,托着书钱飘至藏峰。
当接近藏峰之巅时,群剑忽然散去包围峰巅,只留下冰阑剑。
此刻剑鸣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听来有些哀。
剑随人寂,是飞剑的最终宿命,也是葬入藏峰的必要环节,书钱的飞剑多年前便随着他的修为一同破碎,因此沈琴兰才舍弃自己的战兵替之。
群剑似是也知一把宝剑即将沉寂在这孤冷的山峰上,声音如诉如泣。
十息后,冰阑剑开始扭曲,那是剑身燃起的火焰灼烧着周围空间,书钱的尸身也与此同时卒然化作一片白灰。
随后冰阑剑缓缓缩回正常尺寸,携着骨灰径直坠落,插在了一处位置恰好的青石之上。
至此,藏锋结束,群剑随之散去,天地归于平静。
冥冥中似有天意,二十年前剑阁以鸣钟九响封山落幕,时至今日,熟悉的声音却又再度响起,这让所有人不禁一番唏嘘。
......
......
死人毫无作用,唯有活着的人才有价值,这个理念是被多数人心中所认可的。
相比纠结于书钱一事,众多高层更倾向于关注眼前这个孩子来与沈家父女之间的关系,原因就在于沈琴兰之前说的那句话。
众人心中虽有猜测,可也不易明说,怀着各异的心思纷纷道了一声告退后就回了诸峰,至于那个孩子,来日方长,想必阁主自会做出解释。
而那些圣宗之人,也都随着自家宗主离开了剑峰,毕竟看也看过了,以他们的身份再留在这那就是找不自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