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乃是谢氏一族的本家,平江在,谢家的根就在。如今朝中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平江与洛阳相隔甚远,留守在平江的谢氏族人需得时时知道洛阳的动向,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外间传来一阵小声交谈,不多久就听见脚步声往室内而来,只听见墨兰隔着屏风回报道:
“小姐,人牙子来报,春萍晚间高热不退,人已经去了。”
“给点赏钱,辛苦他再往大夫人院子跑一趟吧,主仆一场,总得告知一声。”谢清婉慢悠悠的挑着灯芯,漫不经心道,“这段日子让春回机灵点,找个机会顶上去。”
“是,奴婢这就去。”墨兰应答一声下去了。这春萍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大夫人不少腌臜事都是她经手的,如今也算是赎罪了。
“小姐,只怕今夜莲香院那边又得失手摔破不少瓷器了。”墨莲凑到跟前来,嬉皮笑脸道。
“你呀。”谢清婉宠溺的点了点墨莲的额头,这几个丫头与她从小一块长大,早已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再加上墨莲性子跳脱,常常嬉笑逗乐,谢清婉也愿意惯着她。
现如今不过戍时,天色还早,谢清婉拿了本游记打发时间,等墨染的消息。没过多久,墨染就回来了。
“小姐,信已经让阿顺送出去了。奴婢回来时,看见文姨娘行色匆匆的往大夫人院子去了。”
“哦?只怕这时候过去是给这梅氏出气的吧!”谢清婉放下手上的书籍,望着窗外嗤笑道。
“说来也是,这大夫人白日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奈何不得小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可不得找个受气包嘛!”墨莲撇撇嘴,幸灾乐祸道。
“你呀你,说了多少次了,祸从口出,谨言慎行。”墨染有些无奈,小姐对身边的人向来护短,不计较墨莲一些不知分寸的话,可若是传出去了,只怕有碍小姐的名声。
“知道啦知道啦,奴婢也只是在小姐面前说说而且,在外面奴婢一定谨言慎行。”墨莲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再也不说了的样子。
“无碍,这院子被围的和铁桶一般,在这说话不必担心。”谢清婉端起面前的茶浅浅品了一口,自她重生起,又调用了一批人手,把谢府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更别提她自己住的婉仪院了。
这谢府中也唯独只有那梅氏干的出吃里扒外的蠢事,不过用不了多久,她就没机会了。
“夜已深,都去歇息吧,明日该准备进行第二步了。”谢清婉放下茶盏,起身道。
“是。”谢清婉歇息时,不喜里间留人,一般当日值夜的丫鬟都是睡在外间,其余的则回厢房。
……
而此时文姨娘刚刚赶到玉莲院,铺一进门,一只盛着滚烫热水的茶盏就啪的一声摔在文姨娘脚下,此时正值酷夏,天气炎热,就算是晚间,衣裳也多以薄纱为主,那热水溅了不少在腿上脚上,文姨娘强忍着痛,一声未吭。
“呵,你如今是越发金贵了,若不是我传唤你,你怕是不会踏进我这莲香院呀!”大夫人望着姗姗来迟的文姨娘,冷笑道。
“夫人息怒,妾今日出门上香,回来的晚了,身上脏乱不堪,蓬头垢面的,哪里敢就这样来见夫人,那岂不是污了夫人的眼。”文姨娘上前一步,半跪下来,接替了正在按腿的春回,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
如今正是酷热的盛夏,开春时,大夫人与文姨娘一同去了圆音寺上香祈愿,现到了还愿的时候,大夫人向来惧热,因此,这去还愿的也就只能文姨娘一人去了。
“今日的事情,想必来的路上春燕已经和你说了,那个小贱蹄子和那个老不死的当真是欺人太甚,一丁点也没把我这主母放在眼里。”大夫人恨恨的说道,今日本欲好好的杀杀谢清婉的气焰,哪料偷鸡不成蚀把米,竟反倒害得她自己颜面扫地不说,如今还得禁足一月。
“夫人放宽心,这次定是那小贱蹄子早有了准备,不然老夫人怎么来的如此快,待一个月后的王家寿宴上,由您带着众位小姐去参宴,到时候她还不是任您搓圆捏扁。”文姨娘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歇,一手按摩功夫,总算是让大夫人的心气顺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