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盖勒特捻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那眼泪与血液混合在一块晕出淡红色的水洼滞在他的虎口。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阿不思,就凭这?”格林德沃脸上的笑容肆意而夸张,“你仅凭这样的力量就妄图一个人拯救这个丑陋而腐朽的世界?”
邓布利多抬头望向他:“我不是一个人,我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件事。”
格林德沃笑得更开心了:“你没有否认我,你承认了,这个世界丑陋而腐朽——哈,我太高兴了,阿不思,你终于认清这一切了吗?”
“这不需要你再劳神费心了。”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不,不,不——”格林德沃神秘莫测地摇了摇自己的手指,“你必须得一个人,其他人不配成为与你共事的战友。”
“你……”邓布利多先是皱眉,然后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接着露出了肖恩从没见过的震惊表情。
“你!格林德沃!住手!”
格林德沃拥抱住了这片夜空,他的身边无死角地延展出了银色的屏障,抵挡住了邓布利多袭来的魔咒。
他露出沉醉在其中的表情,两只手在肆意地舞动,像是这个世界最杰出的指挥家。
“轰!”冲天的火浪照亮了整个夜空。
肖恩等人诧异地转过头去,火浪不是在公墓这里升起,而是在他们西面。
那是巴黎!
赤红色的火光与黑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交融,被染成血红的云朵遮住了点缀的繁星。
肖恩的身边,一个带着法语口音的男巫震惊地张开了嘴巴。
“那……”
“那是哪里?!”肖恩快速问道。
那个人咽了口唾液,高声道:“那位置我去过!那是……那是艾肯家族的庄园所在地!”
艾肯家族的庄园所在地?!
“看看,看看这动人的景象,”格林德沃高声赞叹了起来,“阿不思,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今夜的烟火,你是否满意?”
“哈——”
狂放不羁的笑声缠绕在夜风中飘向了远方。
希腊,城市郊区,冲天的火焰与黑烟中,一个剧烈咳嗽着的人影被一个小小的身躯拖着闪现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中年男人一边咳嗽着一边用力踢了一脚身边的家养小精灵,然后用希腊语怒吼道:“还有,快去!”
家养小精灵怯懦地鞠了一躬,然后发出爆响声消失在了原地,它再次冲向了可怕的火场。
中年男人的眼中满是迷茫和绝望,他望着自己家族的庄园,望着吞噬了这片庄园的火海,他似乎穿过火焰望到了庄园深处那在火苗中化为灰烬的标志,那个自己祖传下来,保存了千百年的形式,普罗索斯。
他无力地瘫倒在了草地之上,望到了西方更远处,那里的天边也有火光传来。
“卡尔卡斯家……”他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声。
火苗仍在跳动,整片世界都被染红了。
意大利。
西班牙。
丹麦。
瑞典。
保加利亚。
德国。
罗马尼亚。
更多、
更多。
欧洲各国各地,甚至蔓延到了北美洲。
火焰如同最完美的烟花一般绽放在了半个地球的表面上,然后用灰烬与哭喊声点缀。
拉雪兹神父公墓,这里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地面中央是一个大洞,洞底被火焰困住的人们正在望向半空。
肖恩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邓布利多,他的声音已经化作了颤抖的夜雨,泼天雨幕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格林德沃——格林德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格林德沃挥动指挥部的右手轻轻抖动了一下,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听,我的老朋友,你能听到吗?那远远传来的声音,哦,哦,各种语言,各种声调,那起伏不定的哭声,那高高响起的怒吼,你听,那是如此地悦耳——”
他拉动手里扭曲的魔杖,自邓布利多头顶的雨幕上方,“轰隆隆!”,惊雷声响起,闪电划破了天际。
“阿不思,没有电闪与雷鸣的暴雨,这是不够完美的。”
雷电似乎是乐章的终点,格林德沃优雅地抚胸示意,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邓布利多捏着魔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住了格林德沃:“你在毁灭这个世界的根基,你在——犯罪……”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扬了扬魔杖,他在半空中惬意地踱起了步子:“阿不思,背叛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受,我向你道歉——哦,我不该瞒着你做下这些布置的,这么多年来你都以为我忏悔了呢。但我必须得说一句,这是跟你学的,有备无患,哈!”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我也终于学会了更多——巫师天然高高在上,我们是更高贵的血脉,我自然而然地认为,每一个巫师的性命都弥足珍贵。不过,我现在必须要改变我的想法了,不仅仅是改革需要的血液与牺牲,有太多人了,太多了人我的阿不思。”格林德沃愉快地笑了起来,“太多人不配得到与他血脉相符的地位了,我发现了,我以前还是太过仁慈。蠢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贪心还故作聪明的蠢蛋,所以我选择为你扫清障碍。”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颤抖。
“他们不配成为你的战友,而没有他们,你梦想中那个充满爱的世界也更容易到达,你不该感谢我吗?而且——”格林德沃的笑声止住了,他的声音如彻骨寒冰般令人恐惧,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向来很记仇,非常的记仇。哈,算计我?加上之前算计我学生的计划,这只是小小的回礼罢了。”
他露出了邪气的笑容。
“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