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弃白睨着薛衡,带着几分嘲弄的说道:“你的忍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这是教训。”
森冷的声音逐渐远去,却像是附骨之蛆一般粘腻在薛衡的骨子上,让他砰然跪在了那具尸体之前。
一夜未起。
第二天,所有参加那场虐杀的孩子被带到了薛府的地牢,包括他们的父母。
那些长老在疯狂叫嚣着,却在出口第二句就被割了舌头。
见到鲜血的那些孩子开始恐慌,痛哭流涕的开始忏悔,互相指责。
但这一切并没有改变什么。
那天的地牢之中,惨叫持续了很久。
那群人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几乎都快被吓疯了,还有最后面的那群长老,他们抖着手抱着一团乱肉,看起来随时都要昏厥过去一般。
但是他们不敢。
因为后面还在跟着满身鲜血的薛衡。
像是从鲜血当中滚出来的人一样,那张姝丽的小脸,在沾染上鲜血之后,像是开了刃的刀剑,冷漠到了极致。
薛弃白看了那些烂肉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薛衡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天的血色像是一把尖刀,彻底将薛衡的人性给割裂个彻底。
他唯一的依靠,也在深渊的吞噬下,消失殆尽,余生,只会剩下他蹒跚独行。
黑暗还是席卷而来,他想,没有人会来救他的。
他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怪物。
那是照顾他的一个仆从悄悄背着他说的话,那是从前照顾薛文川的,后来又跟了他。
起初的时候对着薛衡看起来很好,似乎掏心掏肺,但是在某一个下午,薛衡被罚跪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仆从说——
薛小少爷就是一个傻子,什么屁的天才,表情从来不会变,像是一个死人偶一样。
那就是一个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怪物。
薛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奴仆投湖自尽的消息。
他面无表情,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只是他变了,不再只是会绷着一张死人脸,他努力的去学习如何笑。
但无论如何,他就像是那个仆从所说的那样,就像是一个傻子,如何也学不会。
后来他又开始观察那些所谓的正常人,学习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学习他们的眼神。
他终于找到了一张正常的皮,披上之后没有人会再说他不正常。
他们只会夸奖薛家小少爷清贵冷傲,是个不得了的主,不仅皮囊一绝,才华智谋更是当世绝无仅有。
那些阿谀奉承像是雪花一样飘来,他们崇拜他,爱慕他,像是对待神明一般,将他推到了声名的顶端。
但是薛衡从来淡漠,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一般,垂眼冷漠的看着世间百态。
踌躇在黑暗之中的时候,他觉得他的余生必定在此腐烂。
可在那年的春天,一切事情都开始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