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贻斓被推送进去后,展现在面前的就是悠长诡异的地下甬道,甬道的内壁上挂着昏黄的壁灯,他顺着甬道走了一会,看见了右手边出现了一扇门,正前方却是一个不锈钢栅栏。他犹豫片刻,推开了右手边的门,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小的会客厅。
地面是仿古做旧的姜黄色瓷砖,四角拼接出刀锋花纹。头顶是一个几何分割造型的水晶吊灯,应该是摘了大灯管,只留了几个小灯泡,灯光很是黯淡,应该只是为了造型。墙面满铺金灰色瓷砖,黑色的油蜡真皮沙发在壁灯的映射下泛着微光。
宽阔的茶几上摆了一瓶顶级的马爹利和一个酒杯,在马爹利酒旁边突兀的摆了一个茶盘,上面摆了一个崭新的紫砂壶,两个茶碗。
一个几乎和周围装修融为一体,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围巾,手套。一身灰黑色衣服的男子从暗黑的角落坐着轮椅移了出来。
“梅教授还真是难请呀!”
梅贻斓听见这声音浑身不舒服,正常人说话不会这般半死不活,阴测测的沙哑,寒冷。
“您是那个天才微生物学家章强?”
“章强?他算天才?他就是个垃圾。梅贻斓,你很想找到他吧?其实我也在找他,不如我们合作,一起找。”
梅贻斓闻言楞了楞,自己的猜测难道错了?那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你为什么要找章强?”梅贻斓反问。
那个男人没有回话,只是解开了口罩,脱了帽子,围巾,露出了他的脸。梅贻斓看着对面的男人脸上的皮肤就像树皮,脑袋上没有头发,整个脑袋就像一个老树桩。
“我只能在黑暗中生活,不能见光,就连现在这样黯淡的光源我都要戴着墨镜。我已经不知道外面的阳光是什么样了。梅贻斓,你们全家都在研究这个病菌吧?你们应该很熟悉我现在身体的情况吧?”这个男人很是激动。
梅贻斓闻言,心中升腾起无数个疑团,他以为只有他父亲梅成之和章强,可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以为受害的只有你们梅家?当年的§号细菌,£号细菌研究小组的成员那一个得以幸免?你们梅家算好的了。至少一家人还算齐齐整整。”
“您也是那个研究小组的成员?”
“李乾元也是,赵翎的母亲也是。”
“李乾元才四十八岁,怎么会和你们在一个研究小组?还有赵翎的母亲不是个教师吗?”
“李乾元是少年研究生,是当年我们的导师选中的苗子,让他进我们小组实习。赵翎的亲生母亲在生了赵翎没多久,就感染了寄生在团霉菌的§号细菌,忍受不了,也面对不了,就自杀了。”
“也就是说,李乾亮看见赵翎和李红玉变成白毛怪完全是知道原因的。”
“李乾亮若不是为了调查章强的事,他应该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脑科医生。你看到的骷髅头,形态各异,全是他自己做的,没有埋到花盆的时候,他还做了脑结构。”
“你们一起在调查章强?那您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共同的目标是章强。还有,我这有当年§号细菌,£号细菌实验小组培养细菌,以及与其他菌类产生变态反应的实验数据,我愿意送给你,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西芦村的村民失踪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要去西芦村和利宁生物制药好好调查一下。”
“李乾亮是怎么死的?”
“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又有什么用呢?你联合了公安,还查不出什么问题,找不到答案,那我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会有办法找到章强呢?”
“你的病不需要治疗下吗?”梅贻斓转移了下话题。
“你放心,我目前虽然活不好,但也死不了。恶鬼没有回到地狱,我岂能甘心。”
“你住在这里?”
“年轻人,不该问的不要多问。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到我这把年纪你就会知道,秘密知道的越少,活得越轻松。”
梅贻斓腹诽,谁不知道这道理,只是做起来多难呀!那男人见梅贻斓没吭声,直接下了逐客令,让梅贻斓原路返回。
郑和平和吕科长等人差不多快把B超仪器拆除,挪开时,梅贻斓从那个四方形的孔洞里冒了出来。这二人看见完好无损的梅贻斓同时问:“梅教授,没事吧?”
“没事,好像只是个恶作剧。看起来,我们还要找找其他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密道了。不过,郑处,吕科长,我回来北迪还没返回西芦村去看看,还是想再到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郑和平反应快,立马接口:“我陪你一同去。”
吕科长迟疑了一会:“我可去不了,手头上工作没办法。辛苦郑处。”
郑和平以为只有他们干公安的雷厉风行,想到什么事情,或是得到什么线索会马上去做。没想到梅贻斓一个教书的学者,脑袋一拍,头一热,说完要去西芦村,也不看时间,只是回宾馆简单收拾了行礼立马就赶往西芦村。
到了西芦村,已经是半夜了。村里面一片黑暗,只能看见黑金丝绒一般的天幕上闪烁着点点光亮的星星。山村里的星星格外的亮,是一种干净纯粹的白光,那么天真可爱。
令郑和平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梅贻斓也不顾孔韫一路开车的舟车劳顿,吩咐孔韫把车停好,就安排拿仪器设备沿河道往山上走。
郑和平看这架势,嗬,干通宵的节奏。既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弱书生都这样努力,那自己也跟着得了。他暗中给留守在此地的曹严青发了信息,互相定了方位。
梅贻斓和孔韫走到了溪流和山路的分叉口的时候,他们把仪器设备放了下来。
梅贻斓打开了一盏亮度超千瓦的探照灯,放在地上。黑夜里,可以看见,溪流边,长出了无数像金针菇一样的东西,伞盖虽小,却能喷射出白色的孢子粉。长得密密麻麻的,喷射起来也很是壮观。
梅贻斓戴了无菌手套,脚下也密封的严严实实。他拿了仪器去采集那些孢子粉。采集了约莫四瓶一百毫升喷壶的样子,就住手了。
同时,他还小心的用刀子割取了很多,是一种趴在地上,长着三棱倒刺的绿色植物。分别放在了四个密封袋子里。
然后他戴好口罩,护目镜,像喷香水一样,给自己全身上下喷了遍。孔韫也学着梅贻斓的样子给自己喷射了一遍。
郑和平见状,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接过其中的一瓶照瓢画葫芦给自己喷了一遍。干完这些事情,梅贻斓半句解释的话没有,和孔韫两个人收了仪器,就往山上走。
郑和平看着他们默契的不言不语的同步走,心中说不出的窝火。“梅教授,这大半夜的往山上走,难道白天不能行?”